半天前，颜蓝刚把小颜朝送进幼儿园，转身便骑着摩托车往老城区的方向去，她要先去敲定一件搁置了许久的事。
离开星洲的这几年，物是人非。
从前开在市一中门口、承载了母亲和颜蓝回忆的小诊所早就拆了。
当时孙师姐忙着准备博士入学，没顾上后续，只领了笔拆迁款存进颜蓝的账户。
如今颜蓝回来，孙师姐也快毕业，两人一拍即合，想重新把诊所开起来，也算圆了母亲当年的心愿，只是选址的事还没定。
孙师姐要赶毕业论文，选址的担子自然落到了颜蓝肩上。
她翻出笔记本，上面记着第一个备选地址：市区嘉华大厦。
这儿离小颜朝的幼儿园不远，顺路过去正合适。
摩托车停进地下车库，颜蓝刚拔下钥匙，余光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头微惊，下意识摸出包里的口罩戴上，悄悄往旁边的柱子后挪了挪。
是秦笙笙！
电话贴在耳边，秦笙笙的声音带着几分急意：“你先别哭，告诉我在几楼，我这就过来。”
她穿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装套裙，长发挽成低髻，完全是都市丽人的模样，停好车后便匆匆往电梯间走。
颜蓝隔着几步远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四年多没见，笙笙该是早就毕业了，前阵子听韩烟提过一嘴，说她毕业后没找工作，自己创业做了工作室。
她其实一直喜欢笙笙这个活泼直率的妹妹，可母亲的死像一道无形的墙，硬生生把她和秦家隔在了两边，那道鸿沟，怎么也跨不过去。
直到电梯门合上，彻底看不见秦笙笙的身影，颜蓝才从柱子后走出来，按了按眉心，转身往十六楼的方向去。
眼下，还是先把诊所选址的事办好更重要。
颜蓝刚踏进电梯，指尖还没碰到19楼的按钮，电梯门就又“叮”地一声滑开，走进两个女人。
女人是助理模样，手里提着几双鞋子，满脸倨傲，扫了眼颜蓝，便用命令的语气开口：“16楼。”
见颜蓝没动，她立刻皱紧眉头，语气更冲：“你是聋子？没听见？”
颜蓝指尖顿在半空，戴着口罩的脸没丝毫起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种仗着主子身份就目中无人的助理，往往衬得主子更没品。
她余光瞥向助理身侧的女人，是柳诗语，一身缀满碎钻的礼服，脸上浓妆艳抹，发尾还卷着精致的弧度，显然是来嘉华大厦拍宣传照的。
只是那眉眼间的骄纵，和身旁助理的蛮横如出一辙，倒真是“物以类聚”。
柳诗语压根没认出戴着口罩的颜蓝，指尖捏着小巧的化妆镜，对着镜面反复调整鬓边的碎发，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电梯里的人。
自从成了小有名气的明星，柳诗语走到哪儿都被捧着、顺着，她早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日子，眼里也只装得下自己的妆容和排场，哪里会留意一个还戴着口罩的陌生人。
“我没聋，”颜蓝终于抬眼，声音淡得没什么起伏，目光扫过柳诗语那面不停晃动的化妆镜，又落回助理身上，“这不是有手吗？自己按。”
她可没惯着这种颐指气使的毛病，这助理敢这么横，可见平时没有少差使人。
助理气呼呼按了电梯按钮，瞪了眼颜蓝。
柳诗语“啧”了一声，将化妆镜“啪”地合上，语气里满是嫌恶：“真是晦气，还要跟这种没素质的人挤同一部电梯，嘉华大厦不是有VIP梯吗？怎么安排的？”
她斜睨着颜蓝，目光扫过对方简单的衣着，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看这打扮，怕不是大厦里的保洁员或是送外卖的？什
么档次，也配和自己这个大明星同乘一部电梯？
“诗语姐您别气，”
助理连忙凑上前讨好，“我已经在十六楼给您留了单独的化妆间，您一会儿直接过去补妆就行。对了，您说的那家合作工作室，负责人已经赶过来等着道歉了。
说起来世界真小，听说那人跟您还是同一所高中毕业的呢！”
这话落进颜蓝耳里，她指尖微顿，同一高中、工作室负责人，再联想到方才地下车库里焦急的秦笙笙，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我们俩岂止是同学。”柳诗语唇角勾着笑，眼底却淬着冷意，那点笑意连眼底都没沾到，看得人心里发寒。
她忽然转了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阴恻：“对了，伤口看上去没问题吧？可别到时候出什么岔子，露出马脚。”
柳诗语摆弄着自己的腿，颜蓝看到咯几个细小的“伤口”。
“诗语姐您放心，都处理好了，绝对不会有问题。”
助理连忙点头，语气满是笃定。
柳诗语没再说话，就等着看好戏。
秦笙笙，今天这事，柳诗语打定了主意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电梯门“叮”地打开，十六楼到了。
柳诗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助理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颜蓝站在电梯口迟疑了两秒，终究还是抬步跟了出去。
刚才柳诗语眼底的恶意太明显，她实在放心不下秦笙笙。
嘉华大厦十六楼是星洲小有名气的摄影室，不少本地明星拍广告、赶杂志片都会选在这里，排场向来不小。
秦笙笙的自有品牌刚创立不到半年，根基还不稳，能拿到这家摄影室的服装赞助资格，还是托了程凌凌的关系。
此时的秦笙笙早已在摄影室角落找到助理，目光落在助理手里那件礼服上时，她的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礼服裙摆处不知被勾破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原本该平整垂落的真丝内衬也是破的。
秦笙笙指尖捏得发白，声音都带着点发紧：“怎么会这样？衣服昨晚送出去时候还好好的，我检查过。”
“笙笙姐，不只是这样，还有一件事情很麻烦，我们的礼服里面不知道什么原因藏了几根针。”
助理的话，顿时就让秦笙笙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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