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多,王大海慌慌张张冲进酒厂那间略显陈旧的会议室时,里面的气氛热烈得好似烧开的水。
今天一上班,赵振国就组织着厂里的中层领导和技术骨干开会,核心议题是酒厂改酒类型。
他从市场趋势讲起,再谈到酒厂的长远发展规划...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和赵振国、胡志强一样具备长远的战略眼光。
赵振国刚说完自己的构想,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出口抢白起来。
蒸馏技师老丁皱着眉头,粗着嗓子喊:
“赵厂长,您来这几个月,我老丁一直是服气您的。我这人说话直,您可别见外啊…”说道这里,他大着胆子看了眼赵振国。
赵振国微笑着点头:“你说来听听…”
蒸馏技师不是普通烧锅炉的,掌握火候控制、酒醅分层取酒等技艺,在白酒厂属于核心岗位,赵振国愿意听听他的意见。
老丁清清嗓子,“您这步子也迈得太大了吧,也不怕扯着蛋!”
这话实在太过粗俗,引得哄堂大笑,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赵振国轻轻敲了敲桌子,“老丁,好好说话,咱这还有女同志呢!”
原来的会计跟前厂长狼狈为奸,贪污酒厂的钱被赵振国送进去了,新来的会计是他从师范院校找来的,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要不是实在招不到男的,赵振国也不想用女同志,倒也不是歧视,主要是怕媳妇误会。
结果跟媳妇一说,媳妇还数落他,妇女能顶半边天,自己要天天啥醋都吃,直接开醋厂得了。
赵振国是真怕遇上那种倒贴、设计自己的女人,好在观察了一段时间,会计高美君不是这样的人。
老丁尴尬地咳了两声,“您来厂子里才多久啊,把好好的地瓜烧给停了,跑去借钱搞粮食票买粮食生产粮食酒。
粮食酒也确实比地瓜烧好,而且一个月就能出一批酒,眼瞅着厂子在您的带领下越来越好,借的钱都快还完了,您还瞎折腾啥呀?
咱就这么稳稳当当地干着不行吗?我丁路生实在是憋不住了,不吐不快!”
老丁这番话,说出了在场很多人的心声,他们也有类似的疑惑和担忧,只是没老丁这么心直口快。
赵振国说:“大家也别光听着,都自由发言,说说自己的看法。”
会议室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
有人觉得改酒类型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会把厂子给毁了。
有人担心会影响现有的生产计划,打乱原本有条不紊的生产节奏。
而大家最关心的是这么多钱从哪儿来?
赵厂长承诺大家的年终奖金还发不发?
有人捅捅会计高美君,想让她说说账上没钱,打消赵振国胡闹的念头。可高美君就当没感觉,一点反应都没有,有没有钱,她也不会傻到在会上拆伯乐的台!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砰”地被猛地推开,王大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满脸通红,额头上满是汗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赵厂长,出…出大事了!”
赵振国微微皱皱眉头,有些不悦,大海怎么还是这么毛毛糙糙的,沉不住气,但也没发火,“什么大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王大海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凑到他耳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赵振国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王大海拍着胸口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振国起身合上本子,“今天先这样,散会,我们改天再研究。”
有好事的人想跟上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被车间主任陈爱民严厉训斥:
“擅自脱岗,扣工资!”
那人悻悻地回去干活了。
陈爱民拍拍丁路生的肩膀,让他留下来说两句。
等众人走了,陈爱民说:“老丁,你今天过了啊,赵厂长说话,你都敢当众反驳,下他面子,你是不想干了么?赵厂长是能容人的人,要是之前的李大壮,你敢么?”
要是李大壮还在,丁路生确实不敢,他也就是仗着自己年长几岁,再加上赵振国平日里比较随和,肯听大家的话,这才没忍住,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越想越觉得后怕,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后背也凉飕飕的。
陈爱民看他知道错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夹着笔记本走了。
丁路生落在后面,寻思着要找个机会跟赵振国认个错,他儿子还等着接班了,他今天咋就没忍住?哎~忍不住扇了下自己的嘴。
——
赵振国跟着王大海来到地方,打开坑里那个樟木箱子,才明白王大海为什么会那么慌。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沓沓大团结,面上这层目测都上万了。
卧槽!
购买俩四合院了!
周岗和张德山看见赵振国来了,这才松了口气,为这箱子,他俩刚差点没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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