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满三叶草的山坡上,住着一只圆耳朵的小兔子,名叫跳跳。他的绒毛像刚弹过的棉花,唯独左耳尖有撮灰突突的毛,那是去年冬天在雪地里救一只冻僵的瓢虫时,被冰凌子烫出的印记——兔子们总说冰凌子是会咬人的,可跳跳觉得,真正会咬人的是见死不救的冷漠。
这天傍晚,跳跳正蹲在蒲公英丛里数绒毛,忽然听见“噗嗒”一声,一朵蒲公英的种子伞掉在他的鼻尖上。这朵种子伞很特别,伞柄上缠着根银色的丝线,丝线末端系着片半透明的月光石,在夕阳下闪着碎银似的光。
“你好呀。”一个细弱的声音从种子伞里钻出来,像浸了露水的蛛丝在颤动,“我是蒲公英精灵小风,能请你帮个忙吗?”
跳跳把种子伞捧在掌心,看见伞盖下蜷缩着个指甲盖大的小家伙,穿着由蒲公英绒毛织成的白裙子,背后扑扇着两对蝉翼般的翅膀。小风的翅膀破了个小口,正不断往下掉金粉似的光屑,每掉一点,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我的翅膀被暴风雨撕破了,”小风的声音带着哭腔,“要是在满月前飞不到月亮身边,就再也长不出新翅膀了。可我现在连风都带不动……”
跳跳摸摸自己的长耳朵,忽然想起妈妈说过,月圆之夜的山顶上,月光会凝结成能治愈一切的银露。他把种子伞塞进自己的绒毛口袋,拍拍胸脯:“我带你去山顶!我跑得可快了,去年还赢过狐狸先生呢!”
小风立刻不哭了,从口袋里探出头:“真的吗?可从这里到山顶要经过荆棘林、迷雾沼泽,还有会吃声音的枯树精……”
“那有什么!”跳跳蹦了个高,耳朵尖的灰毛在风里晃了晃,“我带着你,就像带着一朵会说话的蒲公英,多有趣呀。”
他们趁着最后一抹霞光出发了。跳跳的后腿像装了弹簧,一下能蹦出老远,口袋里的小风就随着他的节奏轻轻摇晃,像躺在摇蓝里。路过蒲公英田时,小风忽然喊停:“等等!我要跟姐妹们告个别。”
跳跳蹲下来,看着小风用尽力气扇动破翅膀,从口袋里飞出来。她绕着最大的一朵蒲公英转了三圈,金色的花盘里立刻飘出无数细小的声音,像是在说“一路平安”。
“这是我们蒲公英的告别方式,”小风飞回到口袋里,翅膀上的光屑又掉了些,“每朵花都会记住要去的地方。”
天黑透的时候,他们来到了荆棘林。黑乎乎的藤蔓像毒蛇一样缠在树干上,尖刺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跳跳试着蹦了一下,立刻被勾住了绒毛,疼得他龇牙咧嘴。
“别动,”小风从口袋里钻出来,翅膀轻轻拂过荆棘,“这些荆棘其实很孤单,它们只是想用尖刺抱抱路过的人。”说着,她从裙子上揪下一缕绒毛,放在最粗的一根荆棘上。奇迹发生了,荆棘的尖刺慢慢变软,像被晒过的一样卷了起来,让出了一条亮晶晶的小路。
“你看,”小风笑着说,“再厉害的东西,也会喜欢温柔的。”
穿过荆棘林,前面就是迷雾沼泽了。白茫茫的雾气像棉花一样裹在周围,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土地,哪里是深不见底的泥潭。跳跳刚往前迈了一步,就听见脚下传来“咕嘟”的声音,吓得他赶紧缩回脚。
“别害怕,”小风的声音在雾里飘着,“跟着萤火虫走就行。”她扇动翅膀,翅膀上的光屑落在雾里,立刻变成了点点绿光。绿光越来越多,最后聚成了一串萤火虫,在前面慢悠悠地飞着。
跳跳跟着萤火虫的光芒往前走,脚下的泥土软软的,却总能踩在结实的地方。他忽然发现,那些萤火虫停在泥潭上时,泥潭里就会浮起一片片荷叶,等他跳过去,荷叶又会沉下去,像在跟他玩捉迷藏。
“沼泽里的荷叶最喜欢帮助别人了,”小风在口袋里说,“它们说,被需要的感觉就像晒太阳一样暖和。”
快到山顶的时候,他们遇见了枯树精。那是一棵只剩下半截的老槐树,树干上的树洞像个黑洞洞的嘴巴,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跳跳刚想说话,就觉得自己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嘴巴张了半天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别说话,”小风赶紧拉住他的耳朵,“枯树精因为太孤单,所以才会把声音藏起来,他想让路过的人多陪他一会儿。”她飞到枯树精的树洞里,唱起了蒲公英田的歌谣。那歌声软软的,像带着花香的风,枯树精的树洞慢慢亮起了暖黄色的光,树干上还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谢谢你的歌,”枯树精的声音沙沙的,像树叶在鼓掌,“我好久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了。你们要去山顶吗?我送你们一程吧。”说着,他伸出一根新长出来的树枝,轻轻一甩,就把跳跳和口袋里的小风送到了山顶上。
山顶上的月光真亮啊,像铺了一层碎银子。跳跳刚站稳,就看见月光在他面前慢慢聚成了一颗晶莹的露珠,银闪闪的,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小风从口袋里飞出来,颤抖着扑向银露。当银露沾到她翅膀上的破口时,金光“唰”地一下散开,破口处立刻长出了新的翅膀,比原来的更亮、更结实,扇动的时候还会撒下星星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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