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视点头，别扭地蹬着双腿往下游。
也不怪他们不擅长游泳，新世界除了致命的彩虹江之外再无其他河流，平日里几乎用不到游泳这项技能。
就算在灯塔里学过，时间久了不练习也就用进废退了。
大风天已然是他们当中游得比较像人的一位，这或许也是一种天赋。
“并非天赋。”蓝调打断了大风天的幻想，一针见血地说，“是因为我掌控身体的时候专门训练过，全都是本人的阴功。”
“我寻思着你也没死，怎么已经是阴功了？”
“......这么有文化？”
大风天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群人艰难地降落到海底，奇异的力量让他们不会因为水液而再度飘起，如走在陆地一样顺畅。
除了每次呼吸都会吐出气泡，以及眼里无法摆脱的深蓝色，其余并无异常。
越发靠近遗址，他们的心灵便会越发震颤。
苍白的断壁残垣遍及百里，一眼难以看到头。岁月的痕迹笼罩其身，断口四处都是，但依稀可见旧日的精细宏伟。
精美的浮雕大多残缺，剩下的一些全都雕刻着各种姿态的人鱼。
他们或欢笑或哭泣，有些手舞足蹈，有些庄严站立。
穿越最外围的擎天柱后，正对着大风天一行人的是一座完整的雪白雕塑。
经历过数百年海水的侵袭，它仍旧完好无缺，隐约能察觉一丝神力附着其上，不因时间流逝而消散。
雕塑所刻画的是一名绝美的女性人鱼，她侧卧在巨大的贝壳中，脸颊的边缘和脖颈被小巧精致的鳞片包裹。
她眼眸温柔得像是含了水，嘴角弯起绝佳的弧度，手心捧着一颗硕大的紫色珍珠。
尤其惊心动魄的是她美丽而粗壮的鱼尾，充满着澎湃的力量感，每一片鱼鳞都闪烁微光，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活起来。
大风天从未见过比她更加美丽的女子，就算是被誉为新世界第一美人的市有价也要逊上三分。
而这仅仅只是雕塑而已，不敢想这般动人的存在若是以真身出现，那该有多么令人惊叹。
在雕塑的下方竖起一处小小的石碑，上面用看不懂的文字镌刻着几个字符。
想都不用想，必然是“寂底”二字。或许还有“海神”之类的前缀。
“好美......”
众人的表情皆有所动容，就算是最冷漠无情的人也无法在寂底雕塑前维持常态。
这样一位美丽无双的神明却随着海洋的干涸而陨落，任谁都会忍不住叹息一声。
“诶，里面有光。”摇光跳下神居士的怀抱，摇着尾巴耸动鼻子，“我闻到了天玑哥哥的味道。”
神居士眉头微挑：“不错，我们这就去找天玑。”
执法者跟上神居士的脚步，大风天和莫比乌斯回头多看一眼寂底雕塑的背影，终是远离了她。
“你说寂底还活着么？”大风天说道。
莫比乌斯一愣，她环视周围早已破损的雪白屋舍，门户大开，几乎都是空壳。
建造房屋的材料极为特殊，能在岁月的磨砺下保留些许，但内部的东西怕是全都成了灰烬。
“我不知道......深海恶魔说寂底早已陨落，如果它没说谎的话，大概这位女神确实已经湮灭了吧？”
大风天摇摇头没有说话。如果真的早已陨落，那么她听到的呼唤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那个声音让她来到这里，请求她继承自己的魂灵，还说......祂很寂寞。
就连蓝调也听不见这个声音，为何只说给自己听呢？
“是因为塞壬？当时在彩虹江时蓝调也没听见塞壬的歌声，就和这次一样。”
大风天暗自猜测，前方的摇光忽然叫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她和莫比乌斯挤到前面，霎时间被面前的景象震撼得无法说话。
大片大片形似珊瑚的生物生长在这里，它们周身散发着彩色的光亮。
半径上千米全是这种生物，它们密密麻麻，错落生长，每一株都超过三米高。
“这是......彩色珊瑚林？”神居士错愕地张大了嘴，她在灯塔里见过珊瑚，可这种生物据说只生活在浅水区！
而这里可是深海啊！
蓝调眯起眼睛：“注意看这里的土质，全是暗紫色。”
大风天抽出匕首，用力刺向一截珊瑚，纹丝不动，就连划痕都没留下。
“它的硬度大于翡翠石。”她回道。
神居士皱紧眉头：“那就绝对不是珊瑚了，从没听说过旧世界有哪种珊瑚能生长在深海区，更别说这可怕的硬度。”
莫比乌斯蹲下身捻起一撮紫色的土，放到鼻尖轻嗅，忽地瞳孔一缩。她指尖颤抖，将土放回了原地。
“怎么了？”大风天看向她。
“环大人喜欢种花，我跟着她，于是对各种土质有了一些了解。”莫比乌斯解释道，“这里的土......质感很奇怪，而且从气味来看，里面富含很多矿物质。”
“这说明什么？”神居士不耐烦地问。
没等莫比乌斯进一步解释，一位对生物学了解颇深的执法者便立刻答道：“矿物质含量多，说明这土......这土里曾埋葬着大量的生物遗体！”
“啊？！”神居士身体一晃，连忙把脚从紫色土壤中移开。
生物遗体？？？
“你别瞎说啊！”她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手脚霎时冰凉。
执法者苦着脸道：“我哪敢骗您！这都是灯塔课堂里教的，我正巧对这方面感兴趣。”
“硬度超过翡翠石的类珊瑚物，还有饱含矿物质的土壤......”蓝调捏着下巴，“这片珊瑚林怕是借着鲛人一族的尸体长大的。”
“......好吓人。”大风天盯着刚才摸过的一截彩色珊瑚，越想越恶心。
神居士揪起摇光的尾巴，强装镇定：“别管里面埋了啥，找到天玑我们就走！这地方邪乎！”
几个执法者无比赞同地点头，让他们抓抓活人还行，在埋尸地上蹦跶可真要了老命。
这么一想，这些珊瑚一样的东西多吓人，借着尸体长得这么粗壮坚硬，恐怕一切开里面都能渗出鲛人的血肉。
“主人？”
一个熟悉的男音带着困惑而惊喜的情绪，令神居士一扫惊恐的心情，兴奋地喊道：
“天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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