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圣谕,后宫嫔妃不能出宫。
本就因早朝状况而心急火燎的梁嫔被五皇子妃这么一哭诉,只能求见永庆帝。
永庆帝稍稍平复了下来的情绪、当即又冒上了火。
沈临毓被叫进了宫。
“镇抚司查巫蛊案子本就是职责所在。”
“荣王、八殿下的供词中,五殿下是同谋,镇抚司请五殿下配合,理所应当。”
“我的确不再掌管镇抚司,所以我把五殿下交了出去。”
“您放心,我不会去镇抚司里指手画脚,他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我不会插手。”
“您只是停了我的职,还是说您要下旨不许镇抚司彻查此案?”
“如此要案,您若坚持不查,也得听听几位老大人的意见,看看如何平息朝野议论。”
“议论也是我今日惹出来的?您要这么说,明日起,我是不是就连早朝都不上了?”
永庆帝没有斩钉截铁地给答案。
他又被沈临毓气了一次,头晕眼花,大口喘气。
沈临毓一脸愧疚又急切地,给他请了太医。
太医急急来了,请脉之后还是先前的意见:保持心情舒畅,千万不能动气发怒。
永庆帝脸上不自然的潮红,让沈临毓出去,别碍他的眼。
沈临毓在夜色中出宫。
长长的宫道安静极了,直到走出宫门,坐着马车离西街越来越近,外头渐渐热闹起来的声音才把他拉回了烟火气中。
只是,阿薇姑娘不在广客来。
沈临毓听说她回定西侯府去了,原也想就此回府,马车行到一半、他又让掉了头。
没有去敲侯府的门,马车停在侯府东侧,沈临毓脚下使劲,飞身翻墙,落入墙内。
春晖园是正院,位置不难寻。
况且,沈临毓才走了一小段路,就闻到了炖肉的香气。
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沈临毓失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阿薇姑娘嘴上说得多么坚定,但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沈临毓想,有情绪起伏也是情理之中的。
就像他自己,走到这一步时,固然不会回头犹豫,却也不敢说“心如止水”。
所以,他出宫后才会去广客来,才会行至半道了又特地回来看看。
若是阿薇姑娘如常,那他就当自己没有来过。
结果,还真叫他猜中了。
阿薇姑娘的老毛病又犯了。
沈临毓翻进了春晖园。
他耳力好,也敏锐,确定这儿只阿薇一人,才从屋顶下去,敲了敲小厨房的门。
“阿薇姑娘。”
阿薇正望着柴火出神,闻声倏然抬起头,警惕着看向门口。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模样,让她提起来的心又落了下去,挑眉道:“王爷怎么来了?”
沈临毓实话实说:“翻墙进来的,没有走大门。”
阿薇颔首:“难怪。”
难怪没有看到定西侯,若是敲了大门,现在定然是亦步亦趋跟着来。
沈临毓另搬了把杌子,在阿薇身边坐下来,道:“我才从宫里出来不久,又气了他一回。”
阿薇讶异。
她知道长公主早上进宫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一日里,沈临毓竟然还能梅开二度。
王爷把圣上气倒的心真是坚定。
“圣上身体如何?”她问。
“听太医的意思,”沈临毓斟酌着道,“照这么气下去,迟早要出事。”
阿薇莞尔:“所以,明日就被气得倒下了,也不稀奇,对吗?”
沈临毓颔首。
阿薇示意沈临毓稍等,站起身掀开了锅盖。
热腾腾的蒸汽骤然冒了出来,一下子模糊了视线,而更霸道的是炖肉的香气。
阿薇拿铲子翻动了几下,重新盖上盖子,坐了回去。
一边拿着钳子拨动柴火,阿薇一边轻声道:“王爷大晚上寻我,甚至是翻墙寻我,不会只想告诉我,圣上又被你气着了吧?
我想想,你应该是和我母亲一样,怕我情绪不稳,所以来陪我说说话?”
沈临毓在阿薇这儿素来坦诚,自然也没有不能答的:“不瞒你说,我会愧疚。”
阿薇拨柴火的手一顿。
沈临毓又道:“你说你动手最合适,你有你的仇要报,但是,这本该是我、是大哥……”
阿薇放下了钳子,侧过身子。
“你不用为此觉得愧疚,”阿薇的手落在了沈临毓的膝盖上,两人挨得近,她说得也很认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要让自己从过去走出来,要让自己往前走。”
“你会为了太子想要弑君,太子又不想让你背负那些,现在确定了由我来动手,不是为了化解你们的麻烦,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
“王爷,你以前说我做事是华山一条道,我承认,因为我没有选择。”
“但是现在,当我们开始思考是不是要用这个方式去达成目的的时候,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去走捷径的时候,就证明我的人生已经可以有选择了。”
“我今日磨刀炖肉,不是我无能为力的愤怒发泄,也不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的孤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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