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垂着眼,答道:“是。”
“大周幅员辽阔,朕亲身踏足的土地却很少很少,实在遗憾,”永庆帝道,“从前也只是听人说蜀地风土,你也同朕说说?”
阿薇依言,道:“您以往都是听官员讲的吧?他们或是为父母官、或是到访巡按游历,看的想的都是治理、发展,我完全不懂那些,我看到的肯定与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才好!”永庆帝来了兴致。
他这几日确实烦透了,糟心事太多,以至于看什么都不太顺眼。
今儿承平坚持引“儿媳妇”来让他见一见,永庆帝拧不过她,就打算随便看一眼,问两句话,认个人就拉倒了。
能让承平满意、临毓欢喜的姑娘,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再生临毓的气,自问也没到要用棒打鸳鸯来逼临毓听话的份上,左右轮不到他拿主意,他也就不上心了。
但几句话下来,阿薇口中“不一样的蜀地”勾起了永庆帝的兴趣。
能让他从糟心事里透口气,不也挺好?
阿薇理了理思绪,语速不紧不慢,说蜀地的四季天气与京城不一样,说各种饮食,说独特的食材。
永庆帝越听越有意思。
说了半刻钟,长公主先出来叫了停:“行了,也不让人孩子喘口气,阿薇来,坐下来吃个茶再说。你不是还带了些点心来?我馋了。”
见永庆帝不反对,阿薇笑着应下,打开食盒。
长公主拿了块桂花糕,细细品尝后,与永庆帝道:“前回我说想吃桂花点心,阿薇手上的鲜桂花、糖桂花都正好用完了,临毓就带她去阿崭府里打花。
家里厨房的手艺都不错,但许是长年累月吃惯了,偶尔吃阿薇做的,就觉得与众不同。
哎,皇兄要不要也尝尝?”
永庆帝刚被阿薇讲的蜀地口味勾起了味,见长公主吃得津津有味,便示意海公公替他取一些。
侯在一旁的毛公公手脚麻利,没等他干爹吩咐就捧着盘子过来,双手呈于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一手吃自己的,另一手极其随意地从食盒里拿取,每一种点心都拿了两块:“都尝尝,我看着都不错。”
阿薇坐在边上,看长公主这一连串动作,当真比寻常人家的兄妹相处都直接简单。
换作其他人来,想把外头送进来的点心直接放到圣上面前,又不经过层层检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母同胞,她又比永庆帝小很多,正像长公主告诉阿薇的那样,皇兄对她还没有起防备心思。
永庆帝先试了试桂花饴糖。
入口是浓郁的桂花香,甜味正好,含在口中不会腻,小小一颗,化完之后留下满嘴清香。
他喝了口茶,冲淡味道,又去试桂花酥。
层层酥皮带着牛乳香,桂花味道点缀其中,没有被掩盖,也不会过于突出。
永庆帝暗暗想,若这些都是这姑娘做的,手艺的确很不错。
也是,临毓打小吃惯了山珍海味,不至于爱屋及乌到连舌头都分不出好坏,喜欢人、也喜欢手艺,才会巴巴地惦着。
抬眼看去,阿薇打开了带来的竹筒,给承平长公主倒了茶。
长公主饮了,笑道:“配点心正正好。”
永庆帝眼睛一亮:“什么茶?”
长公主道:“也分他些。”
“润肺清火的果茶,”阿薇把竹筒也交给了毛公公,由他给永庆帝添上,“外祖父很喜欢喝,我秋日里就常做。”
永庆帝浅浅尝了个味后,示意毛公公添满,心里不住咕哝:家里有个会做吃食、爱做吃食的孩子,想想都舒心。
他真是被这些个不消停的儿子给气得够呛,不给他添堵就不错了,哪里会有什么亲手做的吃食来做孝心!
后宫妃子、几个公主倒是偶尔有如此举动,但永庆帝一来不信她们会亲自动手,二来知道她们定然有所求,吃也吃得不痛快。
想来想去,永庆帝羡慕又嫉妒:“陆益真是有口福!”
点心、饮子都有了,阿薇又继续说起了蜀地事情。
永庆帝听得有滋有味,手也没有收着,一块接一块地吃,喝果茶润嗓,时不时就内容问上几句。
偶尔,长公主也会插个话,等回答时,她的视线便落在阿薇身上。
直到看到阿薇迅速地冲她眨了眨眼。
长公主会意了,打了个哈欠,道:“喝了不少,我去更衣。”
说着,她站起身来,招呼海公公道:“与我引个路。”
海公公稍稍迟疑,没有让毛公公代劳,请示永庆帝后便引路出去。
永庆帝没有放在心上,只估摸着承平大抵有话要同海宏说,想来是和临毓有关的,赐婚也好、择期也罢,到时候想让海宏在御前多美言一番。
阿薇继续说着蜀地事,此刻已经说到了四季野味上,多是讲的野菜。
炖汤、凉拌、做馅,各有各的滋味。
阿薇说到兴头上,又从毛公公手中接过竹筒。
这筒是特制的,外头看不出端倪来,里头其实分了左右两格,内行人轻轻按下机括,倒出来的便不是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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