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姥姥脱离了危险,送出了抢救室。她情况稳定,可以直接转入普通病房。
我和妈妈寸步不离的守着。
姥姥起初还有些意识模糊,随着点滴药物的作用,她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当视线落在我身上时,她眼睛突然睁大,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妈妈的手腕,连带着扯动了心电监护仪的导线。
妈妈赶紧扶她:“妈妈,你别动,有话你慢慢说。”
姥姥的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的沟壑蜿蜒而下:"惠芳啊...媛媛在哪?你们把她弄哪去了?为什么要让萧家的闺女来骗我……"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我的媛媛是不是...出事了?"
妈妈强挤笑容安慰姥姥:"妈,您别瞎想,媛媛她好好的。”
“没事为什么要让萧姑娘来冒充?”姥姥急问。
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
姥姥流泪:“惠芳,我活这么大把年纪,大风大浪虽然没经历过,但也不是一点承受力都没有。媛媛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就行啊,我能挺住的。”
姥姥话虽这么说,但妈妈还是不敢轻易开口。
老年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轻松,但一旦知道真相,说挺不住就挺不住了。
何况姥姥刚刚才从抢救室出来,妈妈不敢冒险。
“妈,等你好点儿,我再把媛媛的事情告诉你。”妈妈只得搪塞。
可姥姥不依:“我现在就挺好,我要是有事儿,早被送重症监护室去了。你赶紧告诉我吧。既然我知道萧小姐不是媛媛了,那我心里就有个结,哪里能等你日后再来说。
现在就告诉我。
我要是有个什么意外,这就是医院,你再把我送进抢救室就是。”
妈妈还是为难。
姥姥突然看向我:“萧姑娘,你告诉我吧。既然你答应她们扮演媛媛,那肯定也是知情者。你跟姥姥说,姥姥挺得住。”
这两声姥姥,让我心头一热。
她并未与我生份。
我坐到床沿,握住姥姥青筋凸起的手。这双手曾为我梳过头,包过饺子,在夏夜里为我摇过蒲扇。
主意再次定下,我说道:“好,姥姥,我告诉你。”
"玺儿!"妈妈惊慌地唤我。
她仍担忧。
我对她微微一笑:“妈,没事的。”
妈妈微怔了一下。
我一向叫她干妈,现在却省了一个字。
“也是时候,告诉你们真相了。”我又说。
妈妈喃喃:“什么真相?”
“萧姑娘,你快说吧。”姥姥已经很急了,“我家媛媛到底怎么了?”
我对着姥姥温温一笑:“姥姥,我其实就是温媛。”
姥姥:“……”
她有些失望的摇头,抽出被我握住的手,“丫头,你还是在骗我。”
“姥姥,我没有骗你,你看我平时和你聊天说的那些事情,不都是温媛和你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吗?”
姥姥不以为意:“不过都是媛媛告诉你的。”
“可也不至于,事无巨细,什么都说吧。”我回忆着过往,“比如,六岁那年,我打碎您最爱的青瓷碗,你一点没有责备我,我却吓到了,你抱着我说碎碎平安。并且,还把碎片收进红布包,说是要留着当传家宝。
我当时就被你逗开心了。
还有……”
我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上的老年斑,"去年冬至,你身体不好,可还是撑着为我包饺子,但是你忘了放荸荠,说你老糊涂了,不中用了,我还哄了你好久……”
姥姥的呼吸渐渐急促,泪滴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这些,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媛媛那丫头,跟你讲得这么仔细吗?”
“姥姥,这是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得那么清楚的细节啊。”
姥姥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有些不敢相信,神色复杂。
妈妈听着,眼里也涌起疑惑:“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可是媛媛她已经……”
妈妈没敢再往下说。
姥姥亦喃喃开口:“就是,丫头你知道得太清楚了,特别是打碎花瓶的事情,我连惠芳都没告诉过呢。那是她条件还好的时候,在拍卖会上买给我的,我就怕她知道了,责备媛媛,一直瞒着。”
“姥姥,我们还拉了勾勾,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呢,你还记得吗?”我微笑道。
姥姥震惊:“你连这些都知道!”
“我还知道更多呢。姥姥,你给我的嫁妆,藏在你的樟木箱里呢。”
姥姥:“……”
我又看向妈妈:“妈,我吃嫩胡豆要吐壳子,你心疼不让我吐,我就不吃,只得咸菜下饭。你没办法,只得牵就让我,让我吐壳。”
“你……”妈妈惊得说不出来话,“这些小生活细节,我没告诉过你,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所以,我真的是温媛啊。妈,我真的回到了你们的身边。”我拉起妈妈的手,热泪盈眶,“我是温媛,我重生在了萧玺的身上,我重生了,你们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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