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抱怨的话刚说出来,就被谢清依一顿斥责,楚钧照也是被谢清啼逼的太过才由此抱怨,倒也不是真的疑心他这个孤家寡人有什么不臣之心。
被谢清依训斥之后,他虽如过去一半,不得不将自己所剩不多的休息时间拿出来配母后和谢清啼说那些纷杂的布军和朝堂事,但却再不敢抱怨一句。
谢清依以为这种模式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忽有一日,谢清啼告诉谢清依,他要放下朝中事,去四处游历。
谢清依道:“你打算去哪里?”
“西境雪山。”
“雪山寒冷。”谢清依不解:“怎地想着去再去西境雪山?”
“之前见过西境雪山,雪山巍峨,让我十分喜欢,我想再去看看。”
谢清依说:“十九不在,我另派人护着你。”
“好。”
谢清依派了最好的暗卫护他赶往西境,在中途经过一处客栈时,谢清啼遇到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那人笑着说:“我观阁下天庭饱满双眼有神,是从未见过的长寿之人,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轻阁下与我共饮,我想向阁下请教长寿的秘诀。”
听他的强调,谢清啼立刻就知道他就是伪装过的沈亮。谢清啼笑道:“我与阁下一见投缘,也有与阁下共杯畅聊的打算,不过这里人多,不如找个没人打扰的厢房,我们好好聊聊。”
暗卫和那人的书童守在外边,厢房的门关上,屏风后走出一人,那人摘下斗笠,谢清啼发现,那人竟然是沈白山。
谢清啼跪下行礼:“王爷。”
见他行此大礼,沈白山流出了眼泪,沈亮见状,推到了房屋一角守着,不打扰他二人说话。
沈白山道:“你数月前让十九送去书信,在信里仔细说了东境军防民生之事,又给我一封信,让我若日后被皇帝猜忌,就按信中法子行事。你的信到我手上没多久,我又收到了三郎的来信,他说守着寒潭棺材的人回了南境,他说他在寒玉山见到了你。”
眼泪流了满面,沈白山说:“你知道了那件事,如今要赶往寒玉山,见到我便行这等大礼,清啼,你要做什么?”
谢清啼道:“晚辈不孝,这许多年,没有尽过一日身为人子该尽的义务。”
“是爹爹对不住你,没能护好你。”
沈白山伸手扶他,却没将他拉起来,他不起身,他行此大礼,是儿子对父亲行的礼。
他行这大礼,是因为他心里有愧,因为沈白山冒险出现在这里,必然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
等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留给沈白山的,只会是无尽伤心。
他不起身,沈白山便在他面前的地板上坐了下去:“清啼,十一年前,楚安澜的暗卫伤了他,他那时候就活不成了,我将他送到苗氏那里,苗氏的蛊虫,也治不了他的伤,就算你没对他动手,他也活不久了。”
谢清啼知道沈白山要说什么,他没说话。
“他若想救你,直接找苗家种同命蛊就好,但他去找你,故意死在你手里,他这样做,就是让你忘不了他。”沈白山说:“他那样做,是有恶意的啊,那时候你若斩了他的头颅,或者烧了他的尸身,那苗家的同命蛊再厉害,也没办法种进去……”
“我知道。”谢清啼对沈白山有愧,他垂眸不敢看满脸泪水的沈白山:“但这就是他,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爱可以付出,但那付出的爱总是不纯粹,之前掺了算计,后来掺了想要萧沉靖回报爱意的私心。
若谢清啼对他没有一丝感情,只有将他挫骨扬灰的恨意,那谢清啼必然不会遵守留他全尸的约定。
但若谢清啼毁了他的尸身,同命蛊无法再种,身体根基被损耗的如朽木般的谢清啼,也会死。
“你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为何还要去做傻事。”
“我若要死了,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让他同我一起死,免得留他在世上搅弄风云。”谢清啼说:“但我宁愿他死了,也不想他日日遭受那活死人般躺在刺骨寒潭里的痛苦,用那无尽痛苦换来的生机,只会让我日日活在戳心的愧疚和痛苦了。”
沈白山仍旧试图劝他:“他用了那同命蛊,就不会有感觉,他就算躺在寒潭底,也跟躺在床上无甚区别,何来痛苦。你觉得他痛苦,不过是你心软的臆想。”
谢清啼摇了摇头:“他死后,苗三郎给我中了同命蛊,那恐怕和萧沉靖那只蛊是同一双。”
沈白山对当年事是知道的,否则没他的授意,平安医馆的人也不会配合谢清啼和苗三郎,沈白山说:“那蛊虫分子母蛊,母蛊不死,子蛊就不受影响,但母蛊需在极寒之地才能长久活下去。”
看来种在自己体内的是子蛊了,谢清啼说:“蛊虫入体,仿佛在我的每条骨头缝隙里,都种下了寒冰锥刺,很疼很冷,那感觉,比我受过的什么酷刑都要难熬。”
他抬头看向沈白山,眼中带着嘲讽笑意:“当时苗三郎对我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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