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招待所,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招待所的服务员正坐在柜台后嗑瓜子,见到陈烈和许冬冬,先是一愣,手里的瓜子都忘了嗑。
“哎呦,小两口回来啦!怎么样,事情办得顺利不?”服务员大娘放下瓜子,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语气热情得有些夸张。
陈烈心里明白,这肯定是红袖箍大娘和她说了什么。
他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递了一根过去:“还行,谢谢大娘关心。”
服务员大娘接过烟,笑得更灿烂了:“哎呦,还客气啥!都在这住着,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嘛!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别跟大娘客气!”
陈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许冬冬回了房间。
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掉了漆的木柜和两把椅子。
许冬冬的情绪依旧低落,坐在床边,默默地垂着眼帘。
陈烈知道她还在担心姑姑,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冬冬,别难过了。等姑姑去了陈家坳,就不用再受苦了,咱们好好孝敬她,让她安享晚年。”
许冬冬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陈烈,你真好!”
说完,她一头扎进陈烈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陈烈感受着妻子柔软的身体,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要让妻子过上好日子,也要让姑姑安享晚年,更要让这个家越来越好。
夜幕降临,两人相拥而眠。
许冬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陈烈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办厂的事。
他现在手里的资金有限,要先问清楚办厂指标的事才行。
指标就像一把钥匙,没有它,一切都是空谈。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陈烈就醒了。
他轻轻地起身,生怕吵醒熟睡的许冬冬。
结婚证的事要明天才有结果,他打算今天和许冬冬出去四处逛逛,顺便看一下市里的情况。
“冬冬,醒醒,咱们出去走走吧。”陈烈轻轻推了推许冬冬。
许冬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点了点头:“嗯。”
两人在招待所附近找了家国营饭店,吃了碗热腾腾的豆腐脑,配上两根油条,简单却也美味。
付钱的时候,陈烈特意用的是现金。
许冬冬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感叹道:“市里变化真大啊!以前外边都见不到私人的饭店,现在也有不少了。”
陈烈特意瞄了一眼早餐店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红底黑字,落款是“红星机械厂第三食堂”。
他心里了然,这表面上看着像个体户,实际上还是挂靠在国营厂子底下。
“走吧,冬冬,咱们去公园转转。”
陈烈付了钱,顺手把找零的几张毛票揣进兜里。
许冬冬点点头,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公园里人不多,秋风瑟瑟,吹得落叶沙沙作响。
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许冬冬停下了脚步,指着远处一排红砖楼房,语气低落:“陈烈,你看,那就是我家以前住的房子。我爸出事以后,厂里就把房子收回了。”
陈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几栋楼房在一片灰蒙蒙的建筑中显得格外醒目,却又透着一股萧瑟。
他将许冬冬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冬冬,别难过,咱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家的。你喜欢市里,咱们以后就搬来市里住。”
许冬冬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搬到市里哪有那么容易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和你好好过日子。陈家坳挺好的,我没想回来。”
陈烈知道她这是口是心非,心里一阵酸楚。
这丫头,明明心里很在意,却总是故作坚强。
“好,咱们就好好过日子。”
陈烈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两人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从公园出来,陈烈带着许冬冬去了市里最繁华的几条街道。
街道两旁的商店琳琅满目,杂货铺、日用品店、粮店……各种商品摆满了货架。
陈烈一路走,一路观察。
他发现,虽然市里的变化很大,很多人都开始“单干”做生意了,但大多数人的店铺都像早上的那家早餐店一样,挂靠在国营厂子或单位旗下。
他走进一家卖日用品的小店,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正忙着招呼客人。
“老板,你这生意不错啊!”陈烈笑着搭话。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还行吧,勉强糊口。”
陈烈随手拿起一瓶雪花膏,装作仔细打量的样子:“老板,你这雪花膏是自己做的,还是从厂里批发的?”
老板嘿嘿一笑:“小兄弟,你眼力不错啊!这是我托人从南方弄来的,质量比厂里产的好多了!”
陈烈心里一动,看来这“单干”的门道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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