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孔丽娟脸上的泪水都没有干，沈金桔问道，“咋了，咋回事？”
她一问，孔丽娟哭起来了，“我就是觉得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沈金桔道，“有什么委屈，说说呗！”
孔丽娟哭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下去了，我自己熬就算了，现在看到我家牛蛋跟我一起熬，我心里跟油煎一样。
都是到这人世间来投胎，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我牛蛋，我的心就像泡在黄连水里一样。”
她抹一把泪，抽泣道，“我对不起我的牛蛋，我对不起他，我把他带这世上受苦受罪，我不配当妈！”
沈金桔其实对孔丽娟没有多少好感，但这会儿，却被她这番感动。
都是当妈的，她太能感同身受了。
特别是孔丽娟说到孩子在孙家受的这番委屈，再看看长得瘦骨伶仃的孩子，她眼睛也跟着一红，“还好有你心疼他，你也是没有办法。”
孔丽娟抹了一把眼泪，咬牙道，“总能想到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这年头，孩子的户口是跟着妈走。
沈金桔心头一动，扯了扯孔丽娟的袖子，“我听说他们一直都在偷偷地复习，你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孔丽娟早就被屏蔽在知青的核心圈子外头了，很多消息她根本不知道。
沈金桔低声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他们都在做《数理化自学丛书》，我问了，他们也不说，你说他们和那边关系都走得近，会不会是有什么消息，我们是不知道的？”
孔丽娟心头咯噔一下，“高考？”
沈金桔点点头。
瞬间，孔丽娟看到了一缕曙光，她顿时想大笑，“无利不起早，许清欢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燕城那边常有来往，消息肯定灵通，要不然厂子那边都够他们忙活的了，还有时间搞这些？”
“有道理！”沈金桔道，“这也是你的一条路啊！”
她不说自己是这么想的，把事儿扯到许清欢那边去，除了增加信服度，也是别有用意。
“那你知道他们那复习资料是在哪儿买的？”
沈金桔摇摇头，“我没找到买的地方。”
这是实话。
孔丽娟放在了心上，原本想去问问段庆梅，但她不想多一个人知道，将来还多一个竞争对手。
回到家里，孙癞子抬手就要打过来，孔丽娟将儿子挡在身前，孙癞子收回了手，还是把孩子吓得嗷嗷哭。
“你怎么能对老娘动手？”孙癞子怒道。
孔丽娟哭道，“你怪我？你这老娘简直就是杀人凶手！她差点把你儿子害死了，你知道吗？”
邱菱花尾巴骨摔骨裂了，躺地上动弹不得，还是孙癞子把她背回来的。
她恶人先告状，孙癞子听信了。
这会儿，孙癞子不知道听谁的了。
“饭也不做，你干啥去了？”孙癞子饿得心火大。
孔丽娟忍着饿，将儿子抱怀里，给奶他吃，她自己都饿，哪有奶。
“明天开始家里的活我干，外头挣工分的事儿，你老娘去做，我不能把儿子交到她的手里了，我怕我儿子会没命。”
“你先做饭去。”
“你给点钱我！”孔丽娟伸手。
“不是才给了你五毛钱，你还要钱干啥？”孙癞子现在每个月结工资，手上有几个钱，底气很足。
“五毛钱能买啥？许清欢说了，孩子要带去县里看医生，你给我钱我要带他去。”
孙癞子给了她五块钱。
孔丽娟把孩子给他，去做了两个人的饭，不给邱菱花吃。
邱菱花躺在床上哼，孙癞子听得心烦，吃完后碗一扔，就走了。
孔丽娟锁了门，抱着孩子去了县里，她去废品收购站淘了两本旧书又去新华书店问《数理化自学丛书》，巩明杰告诉她没这书。
巩明杰自己还要到处给许清欢淘呢。
她回来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从江行野家路过，看到许清欢在做饭，那条狗守着两个孩子，她抱着孩子一进来，那狗就起身了。
这狗，感觉个头好大，看着像头狼。
孔丽娟有点害怕，住了脚步喊，“许清欢？”
许清欢直起身，看了一眼，“啥事？”
“我要进去说！”
许清欢只好让她进来。
孔丽娟闻到了鸡汤的香味，咽了口口水。
看到那孩子口水直流，嗷地哭起来，朝孔丽娟的怀里钻，许清欢将一块米糕递过去，问孔丽娟，“孩子能吃吗？”
孔丽娟掰给孩子吃。
她手都是脏的，在裤子上擦了两把，许清欢别过脸，“啥事啊？”
“你这里是不是有《数理化自学丛书》？能不能借我抄一下？”孔丽娟是笃定了许清欢会有。
许清欢道，“没有，你要，自己去买。”
她救孔丽娟的孩子是一回事，不想和孔丽娟扯上任何关系也是事实。
现在借了，回头不会做的题还会天天跑来问。
孔丽娟没想到她会一口回绝，“许清欢，我们是一起来的知青吧，我们都是申城的吧，论起来还是老乡，你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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