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回避的，且让我看看有何妨?”
程钰皱起眉头，加重了语气:“惠王殿下！”
“好好好！”萧琰看他不再那么苦大仇深了，也懒得再逗他，“走走走，我回避。”
又过了一个时辰，余太医终于施完了银针，开门出来了告知，姜逸轩现在的情况稳定了许多。
程钰冲进去探了探他的脉搏，果然比刚才强劲了许多，再看他的脸也稍微有了点血色。
他单膝跪在姜逸轩的榻前，抓着他的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过了许久，他才平复情绪，起身去了养安殿。
萧启坐在龙椅上，看着满地狼藉的养安殿，抬手揉着眉心，疲惫地闭上眼睛。
程钰走进去，重重地跪在萧启的面前:“微臣谢陛下隆恩！”
萧启叹着气:“起来吧，姜逸轩怎么样了?”
程钰依旧跪着:“余太医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只等他的身体状况再稳定一些，臣就带他回府。”
萧启点点头:“没事就好！”
看程钰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又道:“想说什么你就说吧，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今日不必在意君臣之礼，全当朋友谈心。”
程钰抿了抿唇:“微臣心中惶恐，不知陛下今日为何愿意将如此珍贵的名药赐予姜逸轩?”
萧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了半晌，缓缓地说:“朕的心也是肉长的，姜逸轩被朕贬为庶民，明明自身已是强弩之末，在如此危急的关头却能忘却生死，前来救驾，那时候朕就想，朕这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如此忠肝义胆的人呢？”
“常言道，自古帝王皆薄情，可当朕看着你们一个个为了保护朕而浴血奋战，将生死抛之脑后，朕的心中怎能不为所动?”
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朕遭此大难，皆因错信了人，处事过于优柔寡断，若是能早些看透辰王的野心，又何至于让这么多无辜百姓和忠臣良将因此丧命?”
“朕的宗亲已经背叛了朕，若是连你们这些心腹也留不住，朕就真成了孤家寡人！朕虽拥有这整个天下，但若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交心之人，又有何意义?”
一语完毕，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萧启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出殿门，程钰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夜幕降临，整个天地间都暗了下来，临安城不复昔日繁华，看不见万家灯火，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滚滚硝烟。
养安殿外，孟凡和冯宇等人正领着禁军在清扫战场，宫女和内寺正在清洗血污。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宣告着这座城池刚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浩劫。
看着满目疮痍的临安城，至高无上的君王终是落下了浑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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