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第二天上午，艾书在英发家门口站望，县委副书记兰忠贤路过碰见艾书：“嘿，其他人都不来，就你来，你与英发挺有感情的嘛！”
不说小车，连班车、汽车、拖拉机都没有，艾书决意走路回莺咀。英发就来一个折中方案，他与白慧在辖内往莺咀方向的公社检查工作，艾书同行，到两交界的金白公社分手。分手后各走40里返区。
艾书在办公室外听到急促的电话铃声，疾步跑去接电话，电话那头：“喂，艾书同志，我是谌齐。”
“啊，书记，有何吩咐？”艾书认真的听那头电话。
“我回龙街区办理交接手续。白岩公社中心战场发生一件事，公社书记把抓到的赌徒10多人捆起游乡，这是件很严重的事。区委在家的三位书记有事很忙。我打电话去，那小全书记还问我是哪个，我说我是新到的区委书记，他说没听说过。我希望你迅速去把这件事处理好。”
艾书回答：“好的，书记，我今天走了80里路回来有点累，如果找到拖拉机，我今晚就去，如找不到，我明天上午打飞早赶去处理，请您放心，一定会处理好。”
次日末及天明，艾书带着林业站副站长国乾就上路。赶到中心站场，只见一个个的被反剪双手，一个离一个约一米左右用绳子连着，一个民兵在前牵绳引路，一个民兵在后牵绳押送，一人手持无电话筒，在宣讲这些人“破坏农业学大寨的罪行”。艾书立足数了一下：被拴押游乡的是17人！
听到艾书来了，小全书记迎上前去，数说这帮子赌徒的“罪恶”。艾书知道，他这位老同学，工作有能力有魄力，但性格倔犟，如硬批评，他会把事情搞砸，只有文来：“老同学，你抓赌，惩治赌博都抓的好。但惩治方法，你从哪里学来的？把一大群人拴起，怕跑，一个连一个的像猪一样。这种做法，我听父亲说过，他们被国民党抓兵就是这个做法。至于解放后，就是五八年‘大跃进’、‘五风一化’都没有看见连捆这么多人，后来反‘五风一化’，在区大礼堂看见过公安局用过手铐连铐五人。你惩治的这批人中，都是阶级敌人吗？都经公安局批准逮捕的吗？你考虑做法上有没有欠妥的地方？”
见小全若有所思，艾书继续说：“这些人一是赌资不大，身上揣的钱多的一两块，少的几分钱，就是时间玩过头了点；二是还是听话的，白天被游乡示众，晚上回家，第二天早晨又来接受惩治，没有一个跑的。放在你我身上做得到吗？
“在莺中读书时，我俩年小力弱，藏小磨把手，班主任老师知道后说我们太自私，罚站，站了一会，老师离开，我们就跑了。”
小全听着听着开口了：“老同学别说了，你看这件事怎么收场？”
艾书：“立即放人！”“为首聚众的那一两人叫写检查，下午放！”
小全：“好，我错了，愿接受区委的处分。”
艾书：“不说处分了，湛书记回区后，你去当面做个检讨。”
白慧主任调走后，领导分管工作出现缺口，区委常委会上，湛书记说：“艾书，你就把白慧同志原分管的财贸、卫生工作管上；妇女工作代管一下，等配备妇联主任后再说。”
在县妇联召开的各区妇联主任会上，艾书犹如百花丛中一棵树，特别显眼，会议主持人将艾书介绍后，众主任你一言我一语开起玩笑来：“莺咀区重视妇女工作了，妇女主任只有这个区的是区常委，其他的顶多是个委员”，“我连委员都不是呢，”“常委主任调走了，还拿个男常委来——兼，”“那你就要好好的——兼。兼的不好噻，可是要犯错误噢！”这些女主任说“兼”字时吐字慢且重，语的别意。这艾书本来就脸皮薄，容易脸红，一个会议被惹得基本是脸红，坐在角角里，还是掩不住红。
到吃饭时，艾书想找借口溜掉。不行！被她们左右簇拥推搡进饭厅，被按坐下。给他装的装饭，拈的拈菜，抓的抓手端碗、执筷。那饭菜冒出碗面，吃时顶着鼻尖。她们说笑取乐，艾书极不自在，成了她们的开心果，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了下去。
贯彻县财贸工作会议精神，艾书主持召开了五天的全区财贸职工队伍整顿会议。会议后根据揭露出来的问题，又办“讲清楚”和“兑现政策”学习班。会议揭发出各类大大小小有问题的50多人。一办学习班，有的单位、门市直接关了门。多是经济问题：业务短款，少的10多元，个别多的几年下来已积累成300多元。个别是政治问题：违规办理农转非。
经济问题，一些人的上纲上线意见，短款就是挪用，进而就是贪污，贪污就要追究刑事责任。违规农转非，造成国家粮油损失，应按犯法处理。讲清楚学习班，涉事职工说，“都是业务不熟，我工作疏忽引起，你多补少收顾客可以，如果你多收少补，他会答应吗？至于亏、短拖欠，是你看我，我看你造成，如按贪污处理是有些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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