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罗离开的下午,天黑得比平时要快。
傍晚六点,在穆罗几次劝麦克跟他走无果后,无可奈何的带着野猪,像来时那样拿着一个小包袱走出了月亮河公园。
“麦克。”
穆罗看着无光的前路,忍不住回头,
“太阳下山了,送我去城里吧,正好在城里吃个饭。”
麦克没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好啊。”
于是两个人又并肩了一段路,路上的氛围很是轻松。
到了城里,找了家小店吃晚饭,他们聊到小时候的事,把过去反复咀嚼。
等胃和心都饱了,麦克打算付钱,没想到穆罗抢先结了账,硬是要回请一次。
“好了,麦克,你就送到这里吧,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了,穆罗,该说的都说过了,祝你以后生活顺遂。”
麦克释然道,
“和昨天晚上说的那样,新地址在我塞给你的纸包里,回去再看哦。”
穆罗摸了摸口袋里硬硬的纸包,了然:
“好吧,我会记得给你写信的。对了,麦克,你自己亲口说的——”
“如果你敢趁机给我塞钱,那就等着我在信里骂你吧,这方面,我才不会跟你客气。”
麦克挤挤眼睛:“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穆罗。”
吃完最后一顿简便的晚饭,麦克在路口跟穆罗道别,兄弟俩最后一次拥抱,转身挥手再见。
穆罗摸着暖融融的肚子,拍了拍野猪的头,忍不住微笑起来。
临别之际,麦克的表现很好,几次的踌躇与挽留,反而是穆罗先发出的。
或许他是真的走出来,没有像穆罗想象的那样,拉着他的衣服久久不松。
麦克这种状态,让穆罗想起了假死计划实施的前一夜,忍不住比较一二——
那个时候的麦克和穆罗抱了又抱,年轻稚嫩的杂技演员怎么也不肯松手。
而等到火焰燃起,穆罗要按照原定的计划往火里冲,假装救火而亡时,麦克干脆没露面,远远避开了。
因为他在场的话,他多半又要冲动的拽住穆罗的手,希望他再想一想。
即使这个计划已经筹谋了很久,孩子气的麦克始终没表现的大方利落。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麦克就是这样的人。
他过得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天真而又略有些自私,经历的一切都顺遂至极。
在伯纳德的纵容下,麦克不是纯白的善人,做不到像穆罗那样无私善良。
可作为穆罗的弟弟,他也不是极致小气,只顾着往自己怀里捞好东西的贪心坏蛋。
所以不舍的麦克最终还是放穆罗走了,亲手将被围困的野人放出伯纳德的笼子。
光是这一个举动,就能让穆罗认他当一辈子的兄弟。
时过境迁,比起初次的犹豫不舍,现在,麦克已经能面不改色看着穆罗的第二次离开。
麦克真的长大了,心思不再浮于表面。
穆罗走在街上,想着麦克分别时不露破绽的微笑。
他接着想起十几年前,年幼的麦克踩着箱子第一次爬上舞台,在喧嚣众人的掌声中,扭头咧嘴傻乐。
想起年轻时的穆罗说他想演英雄,其他人都在笑,只有麦克没笑,跑去问伯纳德能不能让穆罗演一次主角。
而伯纳德乐不可支,说穆罗是个拙劣的仿品,还是别登台砸喧嚣的招牌了。
想到伯纳德,穆罗嘴角的笑意变淡。
他耸了耸肩,加快脚步,打算离开这座他不太喜欢的城镇。
“穆罗先生!”
身后传来呼唤声,是爱丽丝追了上来,
“皮尔森先生说看到你们在街头吃三明治,提到您背着一个包袱,我就想着您是不是要离开了。”
“天啊,您是不是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
爱丽丝的抱怨让穆罗呆了一下,片刻后,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
“噢!是,是啊!这位小姐,我,我忘了!我刚才去想其他事了,我完全不记得您说您想让我再看看申请书。”
穆罗甩甩脑袋,暂时放下麦克与喧嚣马戏团的那些过去,充满歉意道,
“瞧我这记性,离开公园时我还想到了这一回事。”
“但麦克送了我一路,我们聊了点小时候的事,待到吃饭,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些七零八碎的念头,把您提到的抛之脑后了。”
得了克利切的报信,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穆罗上车前把他截住的爱丽丝微微喘了两口气,从口袋掏出手帕,按了按额头的细汗。
“好吧,穆罗先生,您再一次向我证明了,您对伯纳德的遗产确实是毫不上心的。”
爱丽丝苦笑,
“一座价值不菲的马戏团,在您这里连一顿兄弟的晚饭都比不上。”
“麦克呢?您和他分开了?他对未来怎么打算?”
爱丽丝边说,边把手里的一叠资料准备递过去。
但因为穆罗眼底流露出的头疼,爱丽丝顿了一下,把大部分的资料省去,只给了一张简洁易了的申请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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