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架?我看你结实得很!”老首长眼一瞪,故意板起脸,
但手上的力道终究是收敛了几分,变成了略带沉重的按压。
他虎着脸,语气陡然一转,带上了责备与关切交织的情绪,
那责备是因为担心,关切则是发自肺腑。
“你知道这些天,我们这儿,特别是老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啊?
你和司机小张坠崖的消息通过紧急电话线传回来的时候,
我这心,‘咯噔’一下,就像掉进了冰窟窿!当时就觉得,天塌了半边!”
老首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回忆的沉重。
“立刻!马上就组织了搜救!当地驻军,民兵,能动用的力量全都撒出去了,
几乎是沿着那悬崖底下来回篦了好几遍!结果……”
说到这里,老首长的声音更低了,脸上掠过一丝真切的痛惜,
那是为失去一位年轻战友而由衷的悲伤,
“只找到了小张的遗体……那孩子,才二十出头……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用力抿了抿嘴唇,仿佛要将那丝悲伤压下去,
随即又看向王龙,眼神变得复杂,庆幸中夹杂着难以化解的疑惑。
“当时没找到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这心里头,就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一方面是怕,怕你也……那样了。
另一方面,又存着点侥幸,觉得你小子,命大!滑溜得像条泥鳅,鬼点子又多,
当年在朝鲜战场那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能带着小队全身而退,这次说不定也能创造奇迹。
可我了解你的本事归了解,现实是残酷的!
那悬崖我后来看过地图,陡得跟刀削似的,车子都摔成了零件状态……
你倒是给我细细说说,你究竟是怎么从那种绝境里爬出来的?
这整整十天,音讯全无,你又躲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真是山里的狐狸精看你小子长得周正,
把你救了,藏在山洞里当了十天压寨相公?”
老首长后半句带上了调侃的味道,
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却紧紧盯着王龙,
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肌肉的牵动,眼神的闪烁。
这既是长辈对晚辈劫后余生的好奇关心,
更是一位高级指挥官对一次重大异常事件本能的、必须进行的审视和核实。
毕竟,一个高级军官莫名失踪十天,经历堪称传奇,又完好无损地出现,
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经得起推敲的、合理的解释。
这关系到纪律,也关系到更深层次的安全考量。
王龙心里跟明镜似的,对老首长这番连珠炮似的、
夹杂着强烈情感和职业审视的发问早有预料。
关心是真,但刨根问底、核实情况的职责所在更是真。
他脸上立刻配合地露出心有余悸又带着几分迷茫和后怕的表情,
仿佛不堪回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也刻意带上了一点沙哑和疲惫:
“老首长,您就别再提了……现在回想起来,我这后背还嗖嗖冒冷汗。
这次真是走了天大的运气,或者说,是马克思他老人家觉得我任务还没完成,暂时不肯收我。
差点就真要去向他老人家汇报工作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也像是在增强说服力,然后才继续详细描述,语速放缓,显得真实:
“当时车子失控、打着旋冲向山崖的那几秒钟,感觉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
我就一个念头,完了!但身体比脑子快,几乎是下意识地,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脚踹向了已经变形的车门!
也是运气,那车门居然真的被踹开了。
我什么都来不及想,直接就往外扑了出去……
然后就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到处撞在什么东西上,
最后后背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巨大的鞭子抽了一下,喉咙里一甜,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适时地揉了揉胸口和肋骨的位置,眉头微蹙,仿佛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等我醒过来,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天都黑了。
浑身就跟散了架一样,没一处不疼的。
动动手脚,还好,骨头应该没大事,但皮开肉绽是免不了的。
我躺在厚厚的灌木丛和落叶堆里,抬头只能看见一线天,
根本不知道自已掉到了多深的地方。
喊了几声,除了山谷的回音,啥也没有。小张……唉……”
他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对战友的哀悼,然后才回到自已的经历上。
“我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勉强爬起来,凭着感觉找方向。
那大山里头,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迷路了,彻底迷路了。绕来绕去,感觉都在原地打转。
饿了,就只能找些认识的野果子充饥,渴了,就喝点山泉水。
晚上山里冷得厉害,又怕有野兽,只能找个树洞或者石缝缩着,根本不敢睡死。
就这么熬了大概……三四天?我也记不清了,时间都混乱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