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舟昂首向天，意态疏狂。
这一番话说得惊世骇俗，大有一股数天下剑道舍我其谁的霸气。
方秋鸿在一边看得心惊，心中直道这人简直是自己所见过的武痴之最，就那一颗寻求极致的武道之心，怕是世间确实再无第二人。
方秋鸿心中稍作盘算，也知道以江沉舟的身手，若是一心想走，自己这边几人确实留不住他。
再一想，这人为了五岳盟主而来，不日之后定然还要现身，到时候他若是遵守诺言，将事情告知自己还好，若是言而无信，想来在天下英雄面前也不怕他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方秋鸿倒提巨阙，微一抱拳:“希望阁下言而有信。”
“八月十四江某在华山恭候方师弟大驾，后会有期。”
说完，江沉舟还剑入鞘，转身消失在远处林中。
望着远去的人影，方秋鸿独自站在原地出神。
八月十四便是那五岳剑派合并的时间，还有月余，到时候成与不成还是未知，至少想来应当不会太过顺利，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便在这时，余犰等三人方才姗姗来迟。
余犰见方秋鸿一人独自站在原地发呆，他左右张望一阵，瓮声问道:“秋鸿兄弟，怎得就见你一人？”
方秋鸿收回目光，回道:“他走了。”
余犰呸了一声，道:“呸，算那贼子跑得快，不然爷爷非要几杵锤断他的骨头。”
刘志书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多谢二位兄台出手相助。”
方秋鸿盯着他们二人瞧了一眼，那刘志书的身上的伤口看上去颇为严重，血迹未干，那叫冯已的看上去一身灰头土脸，想必也是吃了些闷亏。
方秋鸿摇摇头，说道:“二位不必客气，我也是正巧有私事寻他。”
二人闻言，也知他人私事不便多问，再抱拳感谢之后，也便先行离开。
……
伏常山与樊旧二人正当要出发往西走的时候，樊旧收到了司杳音的传信。
信中说她和满川已带着袁九月朝着京城来了，让他们二人在京城再多等数日，等几人汇合了再做其他打算。
想着距离八月十四时间还长，伏常山也便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们二人并未继续住在太师府中，辞去了颜仲昌的几番挽留，执意搬到了京城的一家客栈里头。
伏常山头痛不已，是的，当今天子白无疆，给他提的要求正是要他八月十四去一趟华山，并要完成一件事情，否则袁九月的性命堪忧。
伏常山双眼无神，躺在客栈床上空洞地盯着房顶看着，脑子不知不觉便回想起那日御花园的场景。
……
“那你帮朕办件事，若是办好了，朕便收回让袁九月入宫的成命，若是没办好，那袁九月便是死，朕也要她死在这京城里头。”
白无疆的语气中充斥着极强的杀气。
这股杀气与武林高手散打出来的杀气截然不同，那是久居帝位、予取予求的自信，更是三言两语定人生死的云淡风轻。
伏常山纵然老练，心中也是忍不住微微一悸。
“皇上请明言，草民定然竭尽全力。”
白无疆的这番话讲到头来，其实已经算是给了颜仲昌与伏常山二人一个台阶下，不管成与不成，先听听具体是何事再说。
伏常山如是想道。
白无疆端起一碗茶水，吹了吹，淡淡开口说道:“朕听闻八月十四那日，华山之上有人欲将五岳合一，成立一个五岳盟主。”
伏常山眉眼一跳，不知道白无疆怎么突然关心起江湖的事来。
“朕要你伏常山走一趟华山，若是能阻止此事最好不过，若是不成，便用你的毒，帮朕杀几个人吧。”
白无疆喝了一口茶水，轻轻放下茶碗。
他的语气仍是云淡风轻，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杀几个人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伏常山心中一惊，沉默片刻，低声问道:“草民不明白，区区五岳剑派，皇上覆手之间便能让其灰飞烟灭，又为何要让草民去做这等舍近求远之事？”
白无疆轻轻一笑，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朕虽贵为天子，也不可随意坏了规矩，不然人心散了，总归是有些麻烦。”
颜仲昌在一边倒是听出了白无疆的无奈，最近关外蠢蠢欲动他作为朝中大员自是有所耳闻，值此敏感的时间，白无疆自然不希望中原内部出现动乱。
伏常山僵在原地，呆立片刻，才轻声问道:“不知皇上要我杀谁？”
白无疆笑容逐渐消失:“朕听闻，此次五岳合一，有关外宵小从中作梗，凡是促成此事的人，全给杀了吧。”
片刻，白无疆又开口道:“这件事朕也不欲为难于你，无论你如何去做，只要让坐上那五岳盟主位置的人，让朕放心，那袁九月之事，朕也可以依你所言。”
伏常山心中明了，他虽然不懂国家大事，却也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投名状，白无疆不能去做那个插手江湖事由的恶人，但他伏常山可以。
伏常山长叹一声，沉声行礼:“草民当尽力而为。”
……
回过神来，伏常山细算了一下，按着脚程来说，袁九月一行不日应当就要到京城了。
司杳音的传信提到过，袁九月在金陵遇刺，虽然并无危险，但种种烦心事堆在一起，让伏常山烦闷不已，眉头时时皱在一起，面相看上去都苍老了几分。
“咚咚咚！”
一阵急促敲门声将伏常山的思绪打断。
“师父，师父！”
门外传来了女子喊门的声音。
伏常山白眼一翻，这般无礼的敲门声，除了袁九月也别无他人了。
他收的这个弟子，医学天赋自是极佳，几年未见他也甚是想念，只不过不知为何，当袁九月真正到了他面前的时候，伏常山又感到有些头疼。
刚刚将门打开，一道黄衣人影就撞了进来，伏常山尚且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抱住，接着就只听见袁九月的嚎啕大哭。
“师父，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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