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有人尖叫起来。
马德福扑上去抱住弟弟:“住手!快住手!”
混乱中,马德才的腿被人用锄头打断了,疼得在地上打滚。
新淤的滩地上到处都是血迹,混着泥土变成了暗红色。
陈秀兰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跑来,跪在血水里哭喊:“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她怀里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这哭声终于让杀红了眼的人们停了下来。
此后,两个村子再无宁日。
1951年土改时,工作队来划分成分。
马长贵家因为有两头耕牛和五亩水浇地,被划为富农;
陈和平家虽然房子新,但只有三亩旱地,划成了中农。
马长贵不服气,指着陈和平家新盖的土房说:“他家的房子比我家还好,凭什么我家是富农?”
工作队的队长解释:“成分是按土地和雇工情况划分的,不是看房子。”
但马长贵心里已经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那年冬天,他趁着夜色,悄悄把两家地界的界石往陈和平家地里挪了二十步。
第二天陈老四发现时,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到证据是谁干的。
1953年成立互助组时,矛盾开始显现。
马长贵当上了马家沟的组长,故意不安排人手帮上官屯收割。
陈老四带着两个儿子在地里没日没夜地干,最后累得吐了血,回家躺了半个月。
那年冬天特别冷,陈和平的父亲没能熬过去,临终前拉着儿子的手说:“记住,马家的人不可信。”
1955年合作化高潮时,两个村子分属两个高级社。
可马德福依然会带着村民去告状,说上官屯占了他们的地。
“这事没完!”马德福在大会上公开说,“上官屯的人等着瞧!”
当晚,马家沟的年轻人就把上官屯地里的庄稼毁了一大片。
第二天,陈和平带着人找上门来,双方在打谷场上对峙了半天,最后被干部劝开。
1956年夏天,马二虎带着几个二流子在上官屯的河滩上堵住了王寡妇。
马二虎他们不仅偷看她洗澡,还把她晾在河边的内衣裤都拿走了,挂在马家沟的村口示众。
王寡妇羞愤难当,当晚就跳了河,幸好李满仓救起来。
这事在上官屯炸开了锅。陈和平带着二十多个小伙子去马家沟讨说法,双方在村口打了起来。马二虎的鼻子被打歪了,李满仓的腿也瘸了三个月。
从此,两个村子的人见面都不说话了。
1957年,两个村子的矛盾更加尖锐。
因为修水渠,两个村子又打了起来,这回轮到马二虎被刘三炮揍了一顿。
去年冬天修水库时,两个村子又为出工的事吵了起来。
上官屯的人说马家沟不出力,马家沟的人说上官屯把持着工程指挥部。
每天上工都要为工具、伙食吵上半天。
有一次,马二虎故意把一车石头倒进了刚拌好的泥里,害得上官屯的人多干了三天工。
上次马家沟进老虎,也就是林川不知道两村的恩怨,否则的话,没人会去帮忙。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马二虎竟然转了性子。
1959年的干旱,持续了几个月。
刚进六月,地里的裂缝就能伸进一个拳头。
新修的水库成了救命稻草,但蓄水量只够浇灌一个村子的地。
公社开会那天,天气热得人喘不过气。
会议室里挤满了人,廖书记擦着汗宣布:“根据县里指示,水源优先保证上官屯的麦田,因为这是高产试验田。”
马德福“腾”地站起来:“书记,这不公平!我们马家沟的苞米都快旱死了!”
“这是上级决定!”廖书记敲着桌子,“要顾全大局!”
马德福从公社回来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立即召集村民在祠堂开会。
祠堂里闷热难当,几十号人挤在一起,汗臭味熏得人头晕。
“狗日的上官屯!这是要逼死我们!”
马德福蹲在供桌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光在昏暗的祠堂里忽明忽暗:
“有财,咱们地里的苞米还能撑几天?”
会计马有财拨着算盘,愁眉苦脸地说:“最多三天。再没水浇,今年就得绝收。”
“那就干他娘的!”马德福把烟锅往鞋底上狠狠一磕,“明天一早去闸口!”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马德福就带着三十多个青壮年来到水闸前。
闸门紧闭,渠水哗哗地流向上官屯的方向。
看闸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正坐在闸门边打盹。
“叔,”马德福强压着火气,“把闸门开开,让我们放点水。”
老汉揉着惺忪的睡眼:“马队长,这可使不得啊!这是公社的决定!”
马德福一把推开老人:“去你妈的公社决定!公社里坐着的都是上官屯的人!”
老头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有人趁机抡起锄头砸向闸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