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太平公主一进园子,脸色就特别难看。等看清那些年轻贵胄,正从加了桐油火球的中空石头上面取食时,她的火气就更大了。那些怪石是她一块一块挑选的,连摆放的位置也有讲究,现在竟然变成了炉灶。
太平公主在园子门口看了半晌,冷着脸对薛崇简吩咐:“去把那些东西,全都砸了,这里的人都撵出去,一个也不准剩。”
薛崇简丝毫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思,解了佩剑就要上前。
韦秀儿也在席上,她如今是皇后了,又手握着处决政事的权力,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真正的贵人了。像太平公主这样的人,在她从前做宫女时,那是遇上了也要跪在一边避让的,根本不敢抬起头直视。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为什么还要忍着?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韦秀儿的脸也沉下来,“今天是裹儿的生辰,你进来便砸,究竟是对裹儿不满,还是对本宫不满?你已经嫁人离宫多年了,还有什么资格回宫来大耍威风?”
太平公主根本不屑跟她争辩,只对薛崇简重重吩咐了一个字:“砸。”
薛崇简正要上前,一旁忽然有人走上前来:“太平姑姑,您是让表弟只砸这些杯盘呢,还是连这些山石也一并砸了?要是连山石一并砸了,恐怕是个力气活,让我来帮表弟就好。”
李隆基一面说,一面走上前来,动作夸张地去找斧子。
太平公主看见他也在场,当下露出鄙夷的神情:“什么样的师父,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弟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是一点也没错。你的上官姑姑,如今已经是这位皇后娘娘身边最得脸的女官,你也是安乐公主的座上宾,倒是半点也不落后。”
她回身对薛崇简说:“我从前就对你说过,不该与人品不好的人来往,你现在可知道了?”
在太平公主的子女当中,薛崇简与李隆基的关系最为亲厚,听见母亲这样说,薛崇简的脸当时便张红了,看着李隆基,有心解释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李隆基被太平公主当众责骂后,却半点也不恼,径直走上前去:“太平姑姑,听说你给崇简表弟已经定下了婚事,那位方城县主今天也在,要不要让表弟过去打个招呼。”
这一句似软实硬的话,倒是让太平公主没法接下去,如果与韦后和安乐公主走得近,便是品行不好,那么同样在场的方城县主又算什么?
薛崇简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这样跟太平公主说话的,他站在太平公主身后,不住地朝着李隆基使眼色,让他别再说了,太平公主今天心情不好,再说下去,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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