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裴照意有所指地问道。
“什么怎么办?”
谢令仪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你都听到了?”
裴照以沉默回应。
能过过,不能过拉倒呗,还能怎么办。
谢令仪抬头望天,这下只有天知道该怎么办了。
“出口已经挖开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裴照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地有些急促,“这次地动,没那么简单。”
谢令仪漫应了一声,扶着背后的枯树爬起来。
站起来后,谢令仪的目光忍不住地往裴照身上瞟去。
她这才发现裴照灰头土脸地,破破烂烂的衣衫上满是血迹。
“你这是……又受伤了?”
裴照的身形呆滞了一下,心里顿时涌起了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有些恨谢令仪这样莫名其妙的关心。
裴照觉着他就像一条狗,脖颈上拴着沉重的铁链。
每次看他要被勒死的时候,谢令仪就会投来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把铁链松开些,给他喂点儿吃的,喝的。
等他以为她会在乎,她会不舍时,她又冷冰冰地将铁链勒的更紧。
“小事一桩,死不了人。”
裴照慢慢蹲下来,“你受伤了,走不远,我背你下山。”
谢令仪四下看了看,有些犹豫。
裴照有些不耐烦,“萧衍又不在这里,你演给谁看呢,再不走我自己就回了,随便你是喜欢喂豹子,还是喂狼。”
一听到有狼。
谢令仪顾不得什么,立刻爬上了裴照的背。
这蛮荒之地的狼,要比帝都圈养的老虎还厉害。
数月不见,谢令仪似乎又消瘦了些,几两骨头,背在身上都有些硌人。
萧衍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她的。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谢令仪想了想,主动问裴照道,“噬心蛊还发作过吗?”
裴照脚步顿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似乎有段时间没有吃解药了。
见他没反应,谢令仪自顾自地说道,“看你这活蹦乱跳的,应当是没事了。”
裴照深吸一口气,“你舍得给我解了?什么时候解的?”
谢令仪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还能有哪次,你失血太多,命悬一线,我怕噬心蛊会妨碍你养伤,就顺手解了。”
她说的很随意,仿佛干了一件类似于浇花的蝇头小事儿。
谢令仪圈着裴照的脖颈,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裴照的颈侧。
有点儿痒。
裴照有些难受。
罗十一告诉他,他变了,变地像个人了。
有七情六欲,有爱恨嗔痴。
心里闷闷地,绵密地疼。
这痛并不致命,但让他很难受,像是沙子嵌进了软肉里,行止坐卧,都让他很难受,却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给谁说。
“你不怕我以后不听你的话,不为你做事了?”
裴照淡淡地问道。
谢令仪认真思索了一下,趁着机会打算同裴照彻底说清楚。
“我以前是恨你,想利用你来着,不过现在我看开了……生生死死的,我们一齐经历了这么多,勉强也算是朋友了……”
谢令仪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温柔的意味,“你不想我的朋友也可以,别做我和萧衍的敌人就可以了。”
裴照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恨我,因为初见那日……我弄脏了你的马车?”
谢令仪愣了一下,“不是。”
“那你为什么恨我?”
呼啸的风声里,裴照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委屈,“你到底为什么恨我?”
眼睛睁的太久,有些酸。
裴照慢慢闭上了。
谢令仪一时语塞。
“我……我是个很坏的人,我本来就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谢令仪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你不必介怀,都过去了。”
裴照不想就这么过去,他想要个答案。
“我能感觉出来,你是真的恨我,谢令仪,你不必骗我,我是狼群养大的,我分得清什么是敌意,所以到底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你明明恨我,却又一次一次地救我,你不必再拿噬心蛊当借口……”
谢令仪的口舌有些干燥,她想向裴照解释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不是非爱即恨的。
空气凝滞了许久。
月光如水。
裴照背着谢令仪,安安静静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他等的太久,等到他都以为谢令仪不会告诉他答案了。
“因为……因为我做了个噩梦,那个梦里的你好可怕,好可怕,你间接地害死了我……”
谢令仪放软了声音,努力斟酌着措辞,“我一见到你就会想起那个梦来,我就会很不安,很害怕……”
“不过裴照,我现在已经弄清楚了,那个梦都是假的,你再也不会伤害我了……”
谢令仪忽然觉着,自己真的好自私。
她把前世所有的不幸,所有的悲痛都加诸在裴照身上,真的很不公平。
“……裴照,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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