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竞技场的青铜地砖浸饱了战败者的血,每块砖缝里都凝结着黑褐色的痂。
四十八盏幽蓝魂灯突然同时熄灭,十万观众席上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里,有人颤声呢喃:"这霉味比腐烂的沙棘果还呛......"
"叮——"
三枚星币坠地的清响刺破粘稠的黑暗。
佝偻身影拄着骨杖从阴影里浮现,灰袍下摆的星轨图纹泛起微光,照亮老妇人银辫末端沾着的蜂王浆残渣。
乌拉用盲杖敲了敲浸血的砖缝,沙哑笑声里裹着蜜糖般的讥讽:"老婆子眼皮上压着三斤皱纹,倒省得看你这张画皮。"
观众席西北角突然爆发出酒坛碎裂声。
"这老乞婆也能到最后一关?"
醉汉的唾骂激起一片哄笑。
七十二根盘龙柱上的魂火骤然升腾,金粉与玫瑰花瓣的暴雨中,阿佛洛狄忒赤足踩过满地血污,足尖每落一步便绽开半透明的蓝玫瑰。
她弯腰拾起乌拉脚边的星币,铂金卷发垂落时遮住脖颈处新剥的人皮面具接缝,"老东西连死亡沙漏都看不清了?"尾音甜腻得像是淬毒蜜酒。
穹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直径十丈的沙漏从虚空浮现,上层金沙泛着诡异的蓝光,细沙流动时竟发出类似骨骼摩擦的声响。
竞技场主的声音从血玉喇叭里炸开:"第七试炼·美之审判!时限:沙漏流尽!规则:败者灵兽晶核碾作胭脂!"
乌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手指捏碎衣襟暗袋里的蜂王浆块。
当最后一丝甜腻滑入喉咙,她灰袍上的星轨猛然亮如银河,发梢坠着的陨铁星币叮咚碰撞成古老歌谣。
阿佛洛狄忒掩唇轻笑,裙摆刺绣的九百九十九个血色名字同时渗出光晕,那些被剥面的亡魂在布料褶皱间发出无声哀嚎。
"三。"
老妇人将骨杖插入地砖裂缝,地脉之瞳在额心裂开一线金芒。
十万观众突然噤声——乌拉的灰袍无风自动,露出袍角暗绣的星象图:十二颗主星竟有三颗被人用金线强行改道。
"二。"
美神指尖抚过荆棘血鞭,鞭身上未干的血珠坠地化作毒玫瑰。
东南看台有个孩童突然哭喊:"奶奶的手镯在发光!"众人望去,只见前排老妇腕间的青铜镯浮现出与乌拉骨杖相同的星纹。
"一。"
沙漏倒转的瞬间,乌拉灰袍鼓荡如星云爆裂。
阿佛洛狄忒裙角掀起的金粉风暴吞没了半个擂台,玫瑰香气里混着腐肉般的甜腻。
观众席爆发的欢呼声被某种更古老的震颤压碎——盲眼占卜师背后浮现巨蛇衔尾的虚影,而美神脚下绽开的蓝玫瑰正在疯狂吞噬血迹。
"星砂糕点要烤糊了......"
乌拉突然没头没尾地念叨,左手五指如抚琴般拨动虚空。
阿佛洛狄忒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她铂金长发间竟凭空出现几缕银丝,眼角也爬出细纹。
"雕虫小技!"血鞭甩出凄厉破空声,鞭影过处竟有十二个美神分身同时娇笑。
骨杖与血鞭相撞的刹那,十万观众同时捂住耳朵——那不是金属碰撞声,倒像是千百个婴儿的啼哭。
乌拉踉跄后退三步,灰袍被鞭梢撕开的裂口里渗出星光。
阿佛洛狄忒轻抚重新焕发光泽的长发:"衰老就该像烂果子般自行坠落,何苦......"
话音未落,老妇人突然抓起地砖缝里半块发霉的蜂王浆,狠狠砸向沙漏。
蓝金沙流顿时凝滞,美神裙摆某个血色签名突然渗出黑血。
"时间小偷!"
阿佛洛狄忒瞳孔骤缩,荆棘血鞭化作漫天毒藤。
乌拉却咧嘴露出仅存的三颗黄牙,星币在掌心熔成液态:"老身最擅长的,便是给过期蜜饯重新裹糖衣......"
沙漏蓝沙坠落的簌簌声里,乌拉灰袍的裂口渗出星芒。
阿佛洛狄忒的荆棘血鞭卷起腐烂玫瑰的旋风,老妇人踉跄后退时踩碎地砖缝里半块蜂王浆,黏稠金液沾在草鞋上竟发出幼蜂破蛹般的嗡鸣。
"老东西连血都是馊的。"
美神轻嗅鞭梢沾染的星砂血珠,铂金卷发间新生的皱纹又消退三分。
观众席飘来烤蜜饼的焦香,乌拉突然弓腰咳嗽,三枚星币从袖口滚向东南角。
当血鞭劈碎她方才立足的砖石时,老妇人已经蹲在十步外啃起冷硬的黍米饼:"小娘子可知陈粮要配苦茶?"
饼渣混着唾沫星子喷在阿佛洛狄忒裙摆,那些刺绣的亡魂名字突然扭曲成痛苦面容。
"还剩四十三分零七秒!"
竞技场主的吼声震落穹顶蛛网。
乌拉抹着嘴边的饼屑,骨杖尖端挑破腰间皮囊——珍藏三十年的蜂王浆泼洒成幕,竟在血鞭轨迹上凝出琥珀色的时光胶体。
阿佛洛狄忒的玉足陷进粘稠浆液,足踝瞬间爬满皱纹,美神暴怒的尖啸震碎十二盏魂灯。
"衰老就该像烂果子般自行坠落!"
血鞭化作九百九十九根毒刺,每根尖刺都浮现被剥面少女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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