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凝结成冰晶簌簌坠落时,楚云正将星芒纸鹤按北斗方位钉入石缝。
董雪望着他后背新添的三道爪痕,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照夜花瓣,那闭合的眼睑纹路忽然渗出两滴露水,正巧坠在她被魔藤划破的裙摆裂口。
"西南三十丈有地脉裂隙。"楚云突然开口,惊散了董雪指尖正要凝结的疗愈法诀。
他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潮湿的苔藓,那些墨绿植物立刻蜷缩成指甲盖大小的铜钱状,沿着他靴底龙纹攀爬成防护阵图。
董雪将渗血的掌心藏进袖中,快步跟上时故意踩碎一截枯枝。
清脆的断裂声在雾中荡开涟漪,七只纸鹤突然同时转向,衔着的星芒在东北角拼出残缺的卦象。
楚云脚步微顿,腰间的锁链残片骤然绷直,如毒蛇吐信般刺入左侧雾墙。
浓雾深处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是千蛛瓮。"董雪鬓角的照夜花突然绽放,血色眼睑在花瓣间睁开半寸,"毒王用本命蛊做诱饵,那些蛛丝..."她话音未落,楚云已并指划过自己颈侧,一滴泛着金光的血珠弹射而出,在撞上某片飘落的枫叶时轰然炸开万千剑气。
方圆百丈的雾气瞬间被染成赤金色,无数透明蛛网在光芒中现形。
楚云扯下外袍抛向空中,玄色布料遇风即长,化作遮天蔽日的旌旗。
那些黏着毒液的蛛网顿时如活物般蠕动起来,疯狂涌向吞噬光明的黑暗。
董雪趁机掷出药囊,三百枚青铜鳞片在空中组成旋转的罗盘。
当指针停驻在"惊蛰"位时,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开!"
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两人脚下的岩层突然塌陷成幽深隧道。
下坠途中楚云反手揽住董雪腰肢,锁链残片在岩壁刮擦出耀眼的火星,映照出洞壁上密密麻麻的诅咒符文——每个血字凹陷处都嵌着半枚青铜面具。
"这是...你的..."董雪的声音被突然灌入的阴风吹散。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腥甜的松脂气息扑面而来,楚云腕间血痕突然灼烧出焦糊味——三百里外那支骨笛的呜咽,此刻正在他们头顶盘旋。
毒王佝偻的身影从倒悬的钟乳石后转出时,手中陶罐里正爬出第七只紫背蜈蚣。
他枯槁的面皮抽搐着,刚要掐诀却猛地僵住——楚云靴底吸附的那些铜钱状苔藓,不知何时已爬满整个洞窟,将他布下的九重蛊阵染成了翡翠色。
"不可能..."毒王嘶吼着捏碎陶罐,毒虫尸体却在他掌心开出血色优昙。
楚云踏着优昙虚影步步逼近,锁链残片绞住毒王脖颈时,洞顶突然坠下三百颗露珠,每颗水珠里都映出灵峰祭坛上睁眼的尸体。
董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照夜花中的眼睑完全睁开。
楚云皱眉震碎锁链,毒王化作青烟遁入石缝前,将某个刻着"李"字的刀鞘残片弹向洞外。
当他们从冒着硫磺味的泉眼钻出地面时,灵峰之巅的血色优昙已绽放到第七重。
楚云擦拭着玉佩上新浮现的刀纹,身后十里外的枫树林突然惊飞群鸦——某种斩断秋风的声音正贴着地脉疾驰而来。
董雪将开始凋零的照夜花按在心口,身后石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三丈长的斩痕,切面光滑如镜,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枫林簌簌震颤的刹那,董雪鬓角的照夜花突然凋落三瓣。
那些殷红花瓣尚未触地,已被贴着枫叶脉络袭来的刀气绞成齑粉。
楚云反手将董雪推向身后硫磺泉眼,锁链残片在掌心凝成七寸短刃,堪堪架住破空而来的玄铁重刀。
刀客李猛的青铜护腕撞出火星,映出他左眼横贯的蜈蚣状疤痕。
那疤痕随他狞笑蠕动着:"毒王老儿的蛊虫啃不动你,且试试李某的断岳刀!"重刀突然爆出虎啸,刀脊浮现的兽瞳纹路次第亮起,每亮一纹,刀风便凛冽三分。
楚云靴底吸附的铜钱苔藓簌簌剥落,在两人之间凝成旋转的八卦阵图。
董雪踉跄着扶住泉眼旁的钟乳石,袖中青铜鳞片组成的罗盘正疯狂震颤。
她望着楚云被刀风撕破的袖口,突然将染血的指尖按在照夜花蕊。
枯萎的花瓣重新舒展,血色眼睑中迸出七枚金针,却在触及刀风屏障时尽数崩断。
"你的疗愈术会反噬经脉。"楚云的声音穿透刀鸣,身形突然化作九道残影。
李猛重刀劈碎其中三道虚影时,真正的楚云已踩着倒悬的枫叶掠至半空。
那些被刀气撕裂的残影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吸附着飘落的红枫,凝成三百柄赤色小剑。
李猛暴喝震碎半数剑雨,却见楚云足尖轻点他扬起的刀穗。
玄色衣袂翻卷如垂天之云,太古遗迹中参悟的"星移步"在泥地上烙出北斗阵纹。
当贪狼星位亮起的瞬间,楚云的手掌已贴上李猛后心——并非杀招,只是将三枚铜钱苔藓拍入其督脉。
重刀脱手插入岩层的轰鸣声中,观战的散修们齐齐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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