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官道之上,书童望着过往的高头大马,小嘴撅的老高!
不时望着身下矮小毛驴,双目之中满是嫌弃!
转而看向身侧的自家先生,埋怨道:“先生,凭驴儿的脚程,我们何时方能到达王城啊!”
“依小童来看,咱们换上两匹大马,不出半月定能在霜降前到达,否则你可要失约了哦!”
不出意外,下一瞬头上便挨了一记结实的板栗!
周晏扶了扶身下青皮大叫驴修长的鬃毛,轻笑道:“老伙计,童儿还小看你呢!”
话音方落!
“咿呀——咿呀——”
随着青皮大叫驴的不满的嘶鸣之声,转而便停下身形,啃食起路旁鲜嫩的青草!
周晏见状哑然失笑,却也并未阻拦,反而跳下驴背,解开腰间酒囊,悠闲的轻抿几口!
小童气鼓鼓的翻身而下,从怀中取出早时在集市买来的酥琼叶大口吃起!
周晏抬手偷偷抓下一块,放入口中!
转而便迎来小童白眼,忿忿道:“先生便这般走了,咱们连个送行的银钱也没得到,这千里之遥还得勒紧肚皮呢!”
“以后每日,你只得饮两钱酒水,否则咱们没到王城,可要乞讨啦!”
周晏闻言,轻声一笑,望着自己的书童账房,随即甚是听劝的收起酒囊,双手一摊,无奈道:“没法子啊,生了变数,自是没有面皮讨赏了!”
小童撇撇嘴,气恼道:“那个劳什子李二郎真是个灾星,都怪他,都怪他... ...”
继而可怜巴巴道:“先生,春闱你能中么?”
“咱们可是连返乡的银钱也没了!”
周晏听闻,不禁莞尔一笑,抓着小童的头上的双丫髻,佯装怒道:“若是考不中,咱们便去河谷寻他,定要让他赔咱们银钱... ...”
“先生,我...我们打过他啊!”
“无妨,先生与他讲道理便是... ...”
“听闻河谷之人不讲道理,只讲拳头的呢!”
“那...那童儿便与他比比拳脚... ...”
“别...以先生大才,定能高中的!”
——
无常山庄!
谢夫人在左右婢女的陪同下,方才踏入别院,便遥遥望见窗边捧书苦读的自家儿郎!
一时间,几番思绪涌入心头!
其他世家子弟,于此年岁采花弄蝶,醉生梦死!
而自家儿郎却要背负家族使命,负重前行,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然,数息间!
谢夫人便压下心头泛滥的慈母心思,脚下步伐加快!
谢怀瑾咬着娘亲亲手做的梅花汤饼,眸中满是惬意!
曾几何时,只有得到的先生们的夸赞,或是武道精进之时,娘亲方才与自己做上一次!
白梅、檀木的清香流于口齿之间,十余年间种种,赫然在目!
“前日为娘亲自去了洛水城,那个洛家姑娘模样性情,倒也周正!”
“虽然相配我儿,略有不足,但做个小娘,却是可行... ...”
谢怀瑾就着最后一口梅饼,将碗中汤水一饮而尽,转而咂咂嘴,意犹未尽... ...
谢夫人望着略显粗鄙的举止,不禁一笑,随即脑海中便浮现那一头灰白!
“我儿北上一行,这食量还有所渐长?”
谢怀瑾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擦拭唇边,苦笑道:“娘亲有所不知,这些时日吃下诸多二郎给予的异兽血食与丹药,虽然我不是修力武夫,但筋骨也有所强健!”
谢夫人听闻,面露喜色,可转而眸子一转,嗔怪道:“你莫要打岔,为娘与你说洛家姑娘之事呢!”
风水流转,不过月间,显赫一方的洛家之女,竟然也沦落到为人小娘的地步!
谢怀瑾见此,抿嘴轻笑,看来今天算是逃脱不过了!
随即探身轻声道:“此事待孩儿回来再做定夺吧!”
谢夫人闻言,眉头一皱,疑道:“怀瑾你还要去哪里?”
“春闱也不过数月时日,这几日你兄长在书院为你争取了名额... ...”
谢怀瑾侧头望向窗边,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双眸之中满是坚定!
谢夫人诸多言语,顿时化作无声,谁人不是少时走来?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
“谁家的姑娘,能让我的怀瑾如此牵挂?”
谢夫人直接越过谢怀瑾,转而望向一旁捧剑扈从!
后者闻言,亦是面露苦笑,微微躬身,轻声道:“应该是虎丘剑庐的顾剑子,顾南熙... ...”
方才还底气十足的谢夫人,顿时有些泄气,下意识的揉了揉额间!
谢怀瑾见状,拉起娘亲手臂,轻声道:“今科是大相公认主考,重策论,轻诗赋!”
“此间最是合孩儿心意,想来定不负娘亲所期... ...”
庙堂之上,数年之间,风向流转,皆看在世间学子眼中,亦落在笔尖... ...
谢夫人握住其手掌,低声道:“早去早回,娘亲等你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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