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砺猛地拉上车门，发动引擎，轮胎在地面扬起一阵碎尘，车辆猛地窜出，带着他如箭般射回临时避难所。
方向盘在他手中稳如铁钳，感知能力全开，路面每一个细微热源都在他脑海里勾勒出高精度的威胁图像。他一边驾驶，一边通过无线电回传：“沐晴，听我说，赶紧带孩子上阁楼，把梯子收起来，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对讲机那头传来王沐晴沉着的回应：“我记得楼上那扇天窗能锁，我带他们上去。”
“把备用水和食物也带上，还有手枪，已经上膛，备用子弹就在它旁边。无人机的控制器也带上。”
“明白。”
张砺脑中飞速回忆起当初他们检查房屋时，在储物间发现的那道带吊绳的阁楼通道——当时他还特意测试过是否能承重，并检查了隔层的密封性。
现在，那将是他们最后的屏障。
镜头切回避难所，王沐晴一把拉起辰宇，另一手握着圆圆的小手，动作迅速但无声。
她冲进走廊尽头，将阁楼吊绳一拽，咔哒一声，楼梯顺滑落下。
“快，上去。”她低声说。
她先将孩子托了上去，随后自己翻身而上，再将梯子一点点收起。
“咚。”楼梯板贴回天花板，室内再次归于寂静。
王沐晴紧贴在阁楼横梁后，小心将手枪握紧藏在怀里，另一只手快速开启无人机控制器的终端界面，将操作切入隐蔽侦查模式，屏幕亮度降至最低。
她一边调动无人机缓缓升空至屋顶上方观察周围，一边屏住呼吸，聆听楼下任何一丝异常动静。
无人机缓缓掠过屋顶，摄像头下方，整片街区原本寂静无声的边缘，如今却开始浮现扭动的人影。
最先出现的是三五个步伐蹒跚的白丧，沿着街角慢慢靠近。
紧接着，数量迅速增长，十个、二十个……不到两分钟，整条街的交叉口方向就汇聚了近三十只丧尸。
除了普通的白丧，还有行动更迅捷、眼窝发黑、肌肉僵硬突出的灰丧——这是二级变异体，速度和攻击力远高于常规感染体。
而在最外围的阴影处，一道熟悉的蓝影缓缓而来。
它步伐从容，动作缓慢，却没有一丝混乱。
它没有立刻冲上前攻击，而是在远处站定，仿佛某种指挥者，冷静地观察着局势。
“它……在引导它们。”王沐晴喃喃低语，眼神死死盯着屏幕。
蓝丧——那只她和张砺曾交手过的三级变异体，此刻就像一名无声的指挥官，将一整队丧尸引导至屋前，将临时避难所包围得水泄不通。
它虽然只具备初级指挥力，但也足够让局势发生质变。
王沐晴手指轻颤，却始终没有出声。
“张砺……快一点……”她在心中默念。
而与此同时，张砺的车辆也在尘土飞扬中逼近了街道尽头。他远远地看到空气中弥散的移动阴影，眼神一凛，心中骤然一紧。
当他驶入最后一个街口，整栋他们临时落脚的住宅赫然出现在视野尽头，而围绕在它四周的，是一整圈灰白色的人形影子——三十多个丧尸，已将这栋房子团团包围。
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死死盯着前方那密集涌动的尸群。
白丧、灰丧，混杂其间，有些站立不动，有些微微摆动，仿佛在等待。
而最远处的街口阴影下，那只蓝丧依旧冷静地站立在原地。
它没有靠近，却也没有离开，像极了某种猎手释放出的静默压迫感，一动不动，等待着猎物上钩。
张砺的双手握紧了方向盘。
他知道，这一刻，他和家人已经陷入生死交界。
——这是他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最大危机。
他能感受到心跳加快，胸腔发紧，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传递着“危险”信号。但他没有逃。
他害怕。
是的，他从未否认过恐惧的存在。他不是什么冷血机器，也不是天生的战士。
但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不是在和丧尸战斗。
他是在面对自己。
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太过执着于控制。
我什么事情都想控制，任何事情的发生都必须在我的计划之中。我的推演、我的预判、我的映质……但这一次，完全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外。
我无法阻止儿子发烧，无法预知蓝丧是否会再来，甚至无法保证这一刻的妻儿是否还安然无恙。
我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不能控制全部的事情，我不能预知未来。
但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家人就是我的所有，我的全部。
我可以接受失败，可以面对死亡，但我不能让他们出事。
他终于明白了王沐晴的导师比安卡——曾说的“面对自我”的真正含义，不是战胜恐惧，而是承认恐惧。
不是不倒下，而是即使知道会倒下，也仍然前行。
——映质LV3的觉醒，不需要完美的理智，也不是绝对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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