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眉头紧锁:"昨夜丑时,三艘商船在沙门岛附近失踪。渔民称海面上闪过奇异光芒,青白交替,飘忽不定,不像是寻常灯火。"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你曾说过,倭寇可能改良了《武备志》的通信术?"
崔知夏心中一震。她确实在研究中发现,倭寇将《武备志》记载的"昼旗夜灯"通信法,与日本战国的采配指挥术相结合,利用镜面闪光的频率和角度传递信息。但此刻出现的黑曜石镜片,显然意味着对方的光学技术有了新的突破。
"大人,我们或许面对的是一个更可怕的阴谋。"崔知夏展开随身携带的羊皮卷,上面画满了复杂的光学图示,"这种黑曜石镜片若制成凹镜,不仅能远距离传递信号,还可将阳光聚焦成杀人光束。而扶桑纹...很可能是他们新密码体系的标识。"
正说着,远处海面上突然闪过一道幽蓝的光芒。崔知夏和戚继光同时举目望去,只见浓雾中隐约浮现出商船的轮廓,船帆上的海东青图腾若隐若现。紧接着,三道短促的闪光划破雾气,又迅速消失。
"是信号!"崔知夏立刻取出小型蒸馏器,将三棱镜对准闪光方向。镜面折射的光线在地面投射出模糊的光影,她迅速调整角度,三个闪烁的光点逐渐清晰——正是倭寇新编码中的"警告"标识。
戚继光脸色骤变:"全体戒备!通知水师封锁港口,密切监视所有船只!"他转身对传令兵下达命令,声音在雾中回荡。
崔知夏却盯着手中的碎镜片,陷入沉思。镜片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显然经过长期使用。更奇怪的是,断面处隐约可见一些细小的刻痕,排列成某种规律的图案。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显影药剂,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刻痕上。
奇迹发生了。随着药剂渗入,那些刻痕逐渐显现出荧光,组成一串数字和符号。崔知夏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用《永乐大典》的加密方式写成的坐标,指向登州港外一处隐秘的暗礁区。
"大人,他们在谋划一场更大的行动。"崔知夏将破译的结果递给戚继光,"这个坐标,恐怕是他们的秘密据点。那里很可能藏着更多的光学武器,以及...完整的通信体系。"
戚继光看罢,神色愈发凝重:"你立刻带队前往侦查,我随后调集兵力支援。记住,务必小心,对方既然能制造出如此精密的光学装置,必定设有重重陷阱。"
离开了望塔时,雾更浓了。崔知夏握着碎镜片,心中五味杂陈。从三年前的孔天禄案,到如今的黑曜石镜片,这场光与影的较量似乎永无止境。但她知道,作为钦天监的光学通译官,作为一个曾目睹父亲死于光学阴谋的女儿,她绝不能退缩。
海风呼啸,卷起她的长发。崔知夏望向雾霭深处,那里隐藏着未知的危险,也藏着揭开真相的关键。而手中的碎镜片,终将成为刺破这场迷雾的利刃。
黑曜石之谶
万历二十七年深秋,登州港的晨雾像浸透海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了望塔檐角。崔知夏踩着潮湿的木梯拾级而上,玄色斗篷下摆扫过斑驳的朱漆,惊起几只蛰伏的潮虫。塔顶海风裹挟着咸腥扑面而来,她望见戚继光负手而立的剪影,铠甲缝隙间凝结的海盐在雾中泛着白霜。
"今早巡逻队在礁石上发现的。"戚继光转过身,掌心托着半块破碎的镜片。崔知夏接过的瞬间,冰凉触感顺着指尖窜上脊梁——那是产自对马岛的玄海黑曜石,特有的深紫色泽在雾中流转,仿佛凝固的暗夜。她的目光立刻被镜片边缘蜿蜒的扶桑花纹攫住,细密的花瓣纹路与三年前孔天禄书房暗格里的倭寇令牌如出一辙。
记忆如潮水翻涌。万历二十四年冬夜,泉州港的天主教堂在大火中崩塌,托马斯神父临终前塞给她的牛皮手记里,夹着半张泛黄的光学图谱。其中用拉丁文着重标注:"玄海黑曜石,经七十二道研磨可制千里镜,聚焦日光可熔铁石,然此物仅现于对马岛藩主私矿..."
"大人,这绝非寻常碎玻璃。"崔知夏举起镜片迎着雾光,三棱镜般的断面将微弱天光折射成七道幽影,"玄海黑曜石需用秘法制淬,透光率是普通铜镜的三倍。若制成凹面镜..."她突然顿住,想起手记中夹着的烧焦残页——那上面画着类似装置,标注着"可将日光化为焚船之火"。
戚继光的佩刀在腰间轻响,他俯身查看海防图上朱砂标记的沙门岛:"昨夜丑时三艘商船失踪,渔民称海面上闪过青白交替的光芒,飘忽如鬼火。"将军的目光扫过崔知夏骤然苍白的脸,"你说过,倭寇在改良《武备志》的'昼旗夜灯'?"
潮湿的海风卷着雾珠扑在图上,崔知夏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镜片棱角。三年前破解孔天禄的鲸油密信时,她曾在《武备志》批注中发现异样:"倭人采配指挥法与我朝旗语暗合,若以镜面闪光代旗..."此刻黑曜石镜片的出现,让她突然看清那些批注背后的寒意——敌人早已将明军的通信智慧,改造成杀人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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