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科技与信仰的终极碰撞
《雷火判词》
第一章:焦尸悖论
万历五年夏,铅山的雷暴撕开墨色云幕时,赵莽的磁铁义肢正贴着工坊案台震颤。铁指节叩在青铜罗盘边缘,蜂鸣混着雨声渗进木缝——这对用磁铁矿熔铸的“地听指”,是师傅咽气前塞给他的遗物,此刻正像被勾了魂的磁针,死死指着东南方。
“头儿!传教士的废墟起火了!”少年学徒撞开门时,油纸伞甩落的水珠在泥地上洇开墨点,“雷劈中了钟楼,远远看见火舌舔着十字架!”
赵莽扯过搭在椅背上的油布裹住残臂,铁指节碾过罗盘刻度:东南三十里,正是半年前他和师傅勘察过的废弃教堂。那时老匠人摸着断壁上的拉丁文石刻,说这地方“磁气乱流,恐招天罚”,如今看来,天罚竟挑了雷暴夜降临。
废墟外围的荆棘被火烤得噼啪作响,赵莽踩着发烫的石砖冲进院子时,钟楼已塌了半边。焦黑的十字架斜插在灰烬里,不远处的祷告厅断梁下,蜷着具焦尸——准确说,是半具焦尸。死者上半身紧贴地面,衣物和皮肉在高温下熔成黑痂,唯有下半身因压在石梁阴影里,还留着半片带血的麻布裤脚。
“怪了。”学徒举着松明火把凑近,火光照见焦尸手边凝着滩暗红的硬块,“被雷劈中该是浑身焦黑,怎么只有上半身……”话没说完,他突然指着死者蜷曲的右手腕,“头儿,那是不是您的刻字?”
赵莽瞳孔骤缩。焦尸腕间嵌着枚铜环,内侧歪歪扭扭刻着“乙巳”——那是他初学徒时,给师傅打制的第一批配件编号。半年前师傅失踪前,曾说要去教堂帮传教士修缮自鸣钟,莫非……
他铁指节捏住铜环用力一掰,焦黑的皮肤下露出道旧伤,正是师傅三年前为救他被熔铁溅伤的疤痕。赵莽喉间发紧,忽觉指尖的磁铁义肢又开始震颤,这次不是指向东南,而是直直对着焦尸胸口——那里嵌着块巴掌大的银片,边缘泛着幽蓝的磁光。
“退后!”赵莽拽开学徒的瞬间,银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雷光恰在此时劈中残垣,整座废墟腾起紫黑色烟雾。待烟尘散去,焦尸胸口的银片已不知去向,唯有地面留着个焦黑的掌印,五指轮廓清晰,掌心赫然刻着个拉丁文单词:“Fulmen”——雷。
学徒抖着嗓子捡起半片从死者领口滑落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磁线图,角落歪扭的汉字写着:“雷火相克,磁能引劫。若见焦尸分阴阳,当断指血祭罗盘,切记……”字迹戛然而止,后半页被火舌啃得只剩焦边。
赵莽摸着义肢上冰凉的磁铁矿,忽然想起师傅临终前的胡话:“地听指能辨地磁,却辨不了人心。那传教士说要炼‘引雷器’,拿活人试磁……”他蹲下身,指尖划过焦尸下半身未燃的麻布——布料内侧缝着细窄的铁条,呈“十”字交叉,正是传教士常戴的束腰形制。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天的雷暴渐歇。赵莽扯下腰间的青铜罗盘,铁指节按在“午”位上,忽然听见罗盘夹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他撬开暗格,掉出枚沾满血垢的银戒,内侧刻着的传教士名字“Matteo”,正是半年前师傅念叨过的“会造自鸣钟的洋人”。
焦尸手腕的铜环,胸口的磁银片,羊皮纸上的血字,还有师傅失踪前的警告——赵莽望着渐熄的火光,忽然发现这具“分阴阳”的焦尸,竟像个用血肉摆成的谜题:雷火劈中时,为何只有上半身碳化?银片为何在触碰到他磁铁义肢时爆光?而师傅临终前说的“引雷器”,难道真的用活人做了磁芯?
学徒忽然指着废墟外的方向惊呼:“头儿!罗盘的指针……”赵莽低头望去,原本该指南北的磁针,此刻竟团团乱转,最终齐齐指向焦尸所在的位置——那里的焦土下,正渗出细不可闻的“滋滋”声,像极了磁铁矿在高温下的共鸣。
第一声鸡啼划破天际时,赵莽将银戒和铜环塞进罗盘暗格。铁指节碾过“乙巳”刻痕,忽然想起师傅教他认磁铁矿时说的话:“磁石有阴阳,人亦有表里。最怕有人拿阳磁引阴雷,拿人心做地听。”
他抬头望向渐亮的天空,东南方的积雨云里,隐约闪着最后一丝雷光。焦尸身下的血渍已被晨露冲淡,唯有那行拉丁文“Fulmen”还在焦土上泛着微光——雷,既是天罚,亦是某种隐秘的钥匙。而赵莽知道,这场由雷火掀起的悖论,才刚刚露出第一个谜面。
《雷火判词》
第二章:汞痕灼心
暴雨斜斜砸在赵莽的斗笠上,义肢腕部的汞珠顺着铁缝滚落,在青石板上滚成银亮的碎钻。十年前他在师傅的笔记里发现“磁汞共鸣”之法,将液态汞封入义肢关节,既能缓冲铁指的僵硬,又能借汞的流动感知地磁细微变化——此刻那些银珠却像被无形的手驱赶,疯狂撞向义肢内侧,烫得他残臂皮肤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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