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下起了小雨。
林棠棠对着小轩窗梳妆,李嬷嬷撑着伞从院外走来。
李嬷嬷将油纸伞放在门外,灯光照在她脸上的瞬间,阴影交接,林棠棠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姑娘,你在京中名下的铺子,已经盘点好了,账本在此。”李嬷嬷拿出一个带锁的木纹匣子,将钥匙给到了林棠棠。
“嬷嬷,辛苦了,香雪,将准备好的热姜茶给嬷嬷端来。”
林棠棠接过钥匙,打开账本,账目清晰,条理有据,“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
“姑娘铺子的营收不错,掌柜多数可靠,盘账也方便。”李嬷嬷啜饮,温暖的姜茶,驱散了乍暖还寒的春日湿气。
“有营收便好。”林棠棠翻看账册后,“嬷嬷,明日请这些营收的现银都折成银票给我吧。还有铺子,能盘掉的便盘掉吧,只留两间。”
“姑娘,好些铺子都是京中上好的位置……”只要有这些铺子在,林棠棠一辈子都衣食无忧,可她现在却要盘掉……
“嬷嬷,铺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林棠棠轻声道。
赚钱的铺子,谁会舍得?
可是人没有了,一切便成了虚幻。
林棠棠知晓,大奉国国库空虚,北威军每年的军需都十分紧张,父亲还经常贴钱补贴。
北境与蛮夷一战,时间持久,军需费用高。
何况,打点人脉,也需要银子。
李嬷嬷闻言,不再劝说。
“香雪,今夜还要劳烦去一趟陈御史家,拿着我的信物,将这封信交给他。”林棠棠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
陈御史铁面无私,言尽天下不平之事。他连皇室都敢弹劾,何况又是一个小小的靖北侯府呢?
这天夜里,侯府每个人心中所想都不同。
杨琛在想侯府赏花宴的善后之事,林娇娇躺在床上呻吟了半宿。
翌日一早,官员点卯。
“世子,听说昨日府上赏花宴,热闹非凡啊。”礼部员外郎刘瑜笑着诺耶。
几个点卯的官员,也意犹未尽地看向杨琛。
杨琛皮笑肉不笑,“一点误会而已,诸位不要捕风捉影。”
说完,直接进入内殿。
“嚣张个什么,这些个门阀士族,自视清高,却尽做一些龌龊之事。”
……
听到此话,杨琛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他心道,何时侯府的家事,能容这些平庸之辈来说三道四了?
罢了,不过是听几句闲话,等风声一过便好了。
却不想,上朝的头一件事,就是被御史弹劾。
皇帝闻言,只说了一句,“家事国事天下事。”
足够让杨琛惊出一身冷汗。
他在朝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尬尴的境地,以前都是顺风顺水,耳边皆是夸赞之词。
这话在质疑他:如果内宅都管不好,何来能力处理国事?
回到侯府时,杨琛已经精疲力竭。
杨琛回到东苑时。
林棠棠刚刚用完早膳。
这里的膳食精致丰富,终于不需要香雪从外面买入了。
“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杨琛走进来时,看见林棠棠坐在案桌前面,静静练字,“在写什么?”
以前在北境之时,林棠棠很少能安静下来写字,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无事写着玩,入不了世子的眼。”林棠棠用一张白纸轻轻遮住。
见林棠棠藏着,杨琛步履不再向前。
“你记忆回复得如何?能想起舆图了吗?”
“好一点了,但一想久了就头疼。”林棠棠一脸无奈。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杨琛眉眼有些着急,他现在急需一个立功的机会,在皇帝与上峰面前刷好感,消除赏花宴对侯府名声的影响。
“世子,这也不能埋怨我们姑娘啊!谁不想身体早点康复?”
香雪不满,“西苑那里,床板比石头还硬,姑娘能养好伤吗?”
见杨琛面色有疑,林棠棠补充了一句,“昨夜我搬到东苑来了以后,头疼稍微轻了一些。”
摆出西苑一事,杨琛无话可说。
“那你便好好养着吧,过几日,我再来问。”杨琛讪讪道。
转头,他去了林娇娇的房间。
“世子……”林娇娇一见到杨琛,眼中蓄泪,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挣扎着起身。
“娇娇,你背上有伤,别动。”杨琛连忙走过去,扶着林娇娇。
瞧见林娇娇发白的脸色,蹙眉,“母亲昨日下手确实不知轻重。”
“是娇娇说错了话,侯夫人,也是一时气恼。”
林娇娇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图纸,“世子,上次说的制作图纸,我昨夜已经画出来了,您看成吗?”
“你带着伤给我画图?”杨琛精神一阵,接过图纸,细细打量。
“很好,娇娇,你这次又立了一件大功!”杨琛脸上挂满喜意,“有了这个图纸,侯府赏花宴的风波,很快便会过去。”
“能为世子分忧便好,只求世子与夫人,别恼了娇娇。”林棠棠弱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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