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指尖触碰到篡命笔的刹那,记忆如潮水倒灌。建木的枝桠在狂风中泣血,每一片青铜叶都映出往昔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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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的林墨蜷缩在母亲染血的怀抱里,祠堂外的暴雨淹没了追兵的脚步。"墨儿记住..."苏清秋颤抖的指尖在他眉心画符,温热的血混着泪渗入肌肤,"这锁魂咒能让你...咳...让你忘掉最痛的..."
"娘亲不要!"他死死攥住母亲褪色的道袍,布料在掌心碎成飞灰。而今那碎裂的触感再度浮现,化作篡命笔尖的剧痛——原来当年母亲剥离的不止是记忆,还有半缕命魂。
建木果实中的少年阁主讥笑如刀:"你以为的舐犊情深,不过是苏清秋剜心换命的把戏!"林墨的瞳孔映出母亲最后的面容:她在青铜棺前割开手腕,用血绘制换命阵时的眼神,与此刻的自己如出一辙。
铁蛋的金属化已蔓延至脖颈,孩童时的画面却在林墨识海愈发清晰:田垄间,七岁的铁蛋举着烤红薯追来,糊满糖霜的脸笑得灿烂:"墨哥!第一口给你!"
此刻少年在他怀中艰难喘息,金属化的手指抠进林墨臂膀:"哥...别..."每说一字,嘴角就迸出青铜碎屑。林墨突然想起立春那日,铁蛋蹲在灶台偷吃被烫伤,自己也是这样抱着他冲进雨里找草药。
"当时你说..."铁蛋的声带已半金属化,发出齿轮卡涩的声响,"咱们要种遍天下灵稻..."建木的根系突然暴长,刺穿他未完的话语。林墨的眼泪滴在少年额间,竟将青铜纹路蚀出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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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拖着被青铜枝贯穿的身躯爬来,头发沾满血污。这个总是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刻赤红着眼抓住他的衣摆:"你说过...要教我...做长寿面..."
记忆倒转至上元夜。冷月捧着碗煮糊的面条,耳尖泛红:"第一次下厨..."他戏谑地添了勺辣椒,看她呛出眼泪却硬说"尚可"。如今那碗面的焦糊味突然清晰可闻,混着她此刻的血腥气。
"活下去..."冷月将冰魄剑残片塞入他掌心,剑柄还带着她怀中的余温,"替我看看...真正的雪..."剑气突然暴起,她以最后灵力冻结建木生长,冰晶顺着伤口爬满全身,化作一尊凄美的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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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命笔的朱砂混着两人的血,在虚空写下古老的弑神咒。阿芷的藤蔓突然缠住他手腕,少女哭喊着拽出深埋心底的情愫:"你答应要尝遍我研制的药膳!"
钱三通的金算盘彻底崩解,老泪纵横地抛来酒葫芦:"桂花酿...留着合卺时喝..."南宫弈的机关轮椅炸成烟花,在咒文间隙拼出"来世再弈"的字样。
林墨的识海突然响起系统提示:【置换启动,记忆清除倒计时】。他发狂般咬破舌尖,用剧痛对抗规则之力,在最后的清醒中将所有温暖片段刻入剑穗。
咒文完成的刹那,归墟的时间长河泛起涟漪。林墨看见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自己:有承欢母亲膝下的稚童,有与冷月泛舟江南的侠侣,有教铁蛋读书的私塾先生...每一个都朝他伸手,却被青铜锁链拽回深渊。
"再见..."他轻轻拂过铁蛋逐渐柔软的脸庞,少年身上的青铜纹路正逆流回建木。在意识消散前的瞬息,林墨忽然听见母亲的呼唤——这次不再是残魂的呓语,而是穿越时空的真切哭喊。
晨光刺破海眼时,青铜建木轰然倒塌。铁蛋在废墟中睁开眼,掌心攥着半截剑穗。冷月的冰雕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阿芷的藤蔓开出血色蔷薇,每一瓣都刻着林墨的容貌。
钱三通捡起酒葫芦,发现内壁用血写着食谱:"桂花酿需配三钱忘忧草..."南宫弈的机关鸟残骸突然振翅,叼着块刻有"墨"字的青铜碎片飞向远方。
在谁也没有注意的祠堂角落,篡命笔的残骸正汲取着晨露。笔杆裂缝中,一缕微不可察的青芒悄然苏醒——那是林墨强行剥离的半缕命魂,正顺着地脉游向归墟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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