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碎了。
那声响并非金石崩裂的锐鸣,而是一种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整个宇宙基石被硬生生掰断的呻吟。张玄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逍遥界上方,那原本流转着星辰光晕、祥云瑞霭的无垠天幕,此刻正被一道狰狞的紫黑色裂口粗暴地撕开!裂口边缘,虚空能量如同沸腾的墨汁,翻滚着不详的泡沫,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将白昼瞬间拖入昏沉的末日黄昏。
紧接着,裂口深处,无法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座无形巨山轰然砸落!这股力量超越了一切物理法则的束缚,带着纯粹的天道怒意与毁灭意志,蛮横地碾压下来。
“轰隆隆——!”
逍遥界稳固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山河大地,在这股威压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目力所及之处,连绵的山脉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成片成片地崩塌、瓦解,化为遮天蔽日的烟尘巨浪。奔流了千万年的江河,河道瞬间扭曲、断流,清澈的河水被狂暴的地脉力量挤压得冲天而起,又在半空被那无处不在的毁灭意志碾成细碎的水雾,混合着土石尘埃,将天地染成一片浑浊的昏黄。
“天…道清算!”陈丽清越的声音穿透震耳欲聋的轰鸣,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立于一片狼藉的灵田废墟边缘,素白的衣裙在狂暴的气流中猎猎作响,白皙的面庞上,一层灰白色的石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爬过她光洁的额头,向着太阳穴蔓延。那石化的痕迹冰冷而诡异,如同死亡的阴影在无声蚕食生机。
她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急速结印,指尖流淌出淡金色的玄奥符文,试图沟通逍遥界残存的法则之力,构筑防御。
“呜嗷——!”
一声压抑着痛苦与暴怒的低吼从张玄身边炸响。是扣肉!它不再是那副懒洋洋蜷缩着的中华田园犬模样,此刻已化身为一个约莫人类少年十六七岁模样的存在。黑色的短发根根倒竖,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一双眸子深处,原本清澈的黑瞳已被一片旋转的、仿佛蕴藏了亿万破碎星辰的深邃漩涡所取代——那是他掌控时空法则的第三只眼在剧烈波动。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裸露的臂膀和脊背,一道道玄奥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闪耀,时而凝聚成古朴的符文,时而又散逸成点点星光,那是属于齐天大圣的桀骜烙印在他血脉中沸腾!一股同样源自洪荒远古、带着不屈与战天斗地的狂暴气息,悍然从他单薄却挺直的身躯中爆发出来,硬生生在身周撑开一小片相对平静的空间,将那足以压垮山岳的毁灭威压暂时排开。
“丽姐!”扣肉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因用力而嘶哑,他死死盯着陈丽额角蔓延的石痕,第三眼中的星璇旋转得更加疯狂,“你的脸…!”
“无妨!守住心神!”陈丽头也不回,指尖的金光更加炽烈,语气斩钉截铁,“它来了!真正的考验!”
话音未落,那紫黑色的苍穹裂口猛然扩张!无尽的雷光在其中酝酿、咆哮、翻滚!那不是凡俗的闪电,而是天道意志凝聚的毁灭具现!紫黑色的雷云如同沸腾的墨海,层层叠叠,瞬息间堆叠成九重庞大无匹、镇压万古的恐怖雷狱!
每一重雷狱都仿佛一个独立的世界,由亿万道粗如山岳的紫色雷霆构筑成巨大的环形壁垒。壁垒之上,无数形态狰狞、由纯粹雷电构成的雷兽虚影在无声咆哮,雷龙的巨爪、雷鹏的利喙、雷犼的獠牙…清晰可见,散发出灭绝一切生机的凶戾气息。九重雷狱,一重高过一重,悬于破碎的苍穹之上,将整个逍遥界的核心区域完全笼罩在内,投下末日审判般的巨大阴影。空气变得粘稠无比,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着滚烫的铅块,沉重的毁灭意志压得人灵魂都在颤抖。
“九重雷狱…”张玄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他站在陈丽和扣肉前方半步,身形挺拔如标枪。他身上那件寻常的青衫早已被肆虐的能量乱流撕扯得褴褛不堪,露出精悍如铁铸的肌肉线条。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景象,他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一股玄奥莫测的气息从他体内弥漫开来,周遭的天地灵气、乃至破碎的山河中逸散的狂暴能量,都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隐隐向他汇聚,形成一层淡薄却坚韧的混沌光晕。这正是《混沌星典》运转到极致,模拟天地,包容万法的征兆。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九重压顶的雷狱,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
“想碾碎我们?”张玄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狂野的弧度,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那就看看,是谁的骨头更硬!”
“咔嚓——!”
回应他的,是九重雷狱最底层,那庞大环形壁垒上骤然亮起的刺目光芒!壁垒中央,一道难以形容其粗壮的紫黑色劫雷,如同挣脱了锁链束缚的太古孽龙,带着撕裂寰宇的恐怖尖啸,悍然劈落!劫雷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硬生生犁出一道久久无法愈合的漆黑真空裂痕!目标,正是下方渺小如尘埃的三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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