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林小川伏在琉璃瓦上,望着八爷府后院的松柏林。三更梆子刚响过,树影里忽然闪过两点幽蓝磷火。
"这老八当真和罗刹鬼勾搭上了?"他想起白日里乌兰珠打探来的消息,指节捏得发白。那蒙古格格此刻该在城隍庙接应,偏生怀里还揣着她硬塞的狼牙护身符,硌得胸口发疼。
地窖铁门吱呀作响,九阿哥提着羊角灯引路,身后跟着个红毛罗刹人。林小川瞳孔骤缩——那罗刹人腰间弯刀分明刻着双头鹰徽记!
"贝勒爷请看,这是彼得沙皇亲批的火炮图纸。"红毛鬼的官话带着冰碴子味,"只要八爷助我们拿下黑龙江......"
屋檐下的对话突然中断。林小川暗道不妙,后颈汗毛乍起。腥风掠过耳际,五道血芒撕破夜幕!
"幽冥血爪!"他旋身翻下屋脊,原先趴伏处瓦片已成齑粉。月光映出个黑袍老者,十指套着精钢指套,眼窝深陷似骷髅。
"林大人好眼力。"老者阴笑如夜枭,"可惜血手人屠要取的人头,阎王都不敢留到五更。"
林小川剑鞘横挡,金铁交鸣震得虎口发麻。忽觉内力如潮水退去,暗叫不好——这老鬼爪上竟淬了西域曼陀罗!
"星移斗转!"他咬破舌尖强提真气,足踏北斗方位。霎时七道残影同时出剑,正是星脉诀第三重"璇玑乱"。老者钢爪挥出漫天血网,却见寒芒如流星穿透血幕,在他肩头绽出朵红梅。
地窖门轰然洞开,二十名黑衣死士鱼贯而出。林小川瞥见九阿哥正在焚烧文书,心知今夜难竟全功。剑光暴涨逼退血手人屠,身形化作流萤遁入夜色。
乌兰珠勒马立在断碑前,羊皮水袋捏得咯吱作响。戌时三刻了,那冤家怎还不来?
忽闻马蹄声近,她心头一喜,却见来者是个锦袍公子。月光照见那人腰间蟠龙玉佩,分明是十四阿哥府上的物件。
"美人儿深夜在此,莫不是等情郎?"胤禵亲随哈森咧嘴一笑,露出镶金门齿,"跟爷回府吃酒如何?"
乌兰珠柳眉倒竖,马鞭破空抽去。哈森竟不闪避,反手抓住鞭梢将她拽落马鞍。这时她才惊觉四肢酸软——方才饮的泉水有问题!
"贝勒爷早盯上你了。"哈森扯开她貂裘,"那姓林的此刻怕已成了血手人屠的......"
话音未落,寒光自林间激射而来。哈森惨叫倒地,咽喉插着半片琉璃瓦。林小川踉跄现身,左肩三道爪痕深可见骨。
"不要命了?"乌兰珠挣开绳索,撕下裙摆给他包扎。指尖触到他怀里狼牙符,忽然落下泪来:"你若死了,我找谁讨那支金步摇去?"
林小川苦笑,怀中密信已被血浸透。方才在八爷府听得只言片语,罗刹国要在立冬前运送火炮至雅克萨。最要命的是,四阿哥府上竟搜出太子旧部的盟书......
"得去潭柘寺。"他握紧少女颤抖的手,"十三爷说过,遇生死劫便敲钟七响。"
山道上忽起浓雾,鬼火幢幢。血手人屠的怪笑自四面八方传来:"好一对亡命鸳鸯!今日本座便送你们去阴曹拜堂!"
潭柘寺古钟嗡鸣,惊起满山寒鸦。胤祥执剑立在藏经阁前,忽见山下雾海翻涌,隐约传来金铁交击之声。
"布北斗阵!"他青锋指天,三十六名粘杆处精锐瞬间占住星位。浓雾中冲出个血人,怀中抱着昏迷的蒙古女子。
"十三爷,火炮......"林小川跪倒在地,从乌兰珠发髻中摸出枚蜡丸,"罗刹人在西山,咳咳......有内鬼......"
话未说完,血手人屠已追至山门。那老魔钢爪尽赤,身后雾气竟凝成骷髅形状。胤祥挺剑欲战,却被林小川按住:"他的血煞功已至九重,寻常刀剑......"
话音未落,血手人屠突然僵住。月光穿透雾霭,照见他后心插着支翡翠簪子。柳如眉从古柏飘然而下,罗裙染血,手中还捏着半截撕碎的密函。
"四爷料得没错。"她将密函递给胤祥,"八爷买通工部侍郎,在昌平私铸的红衣大炮......咳咳......"突然软倒在林小川怀中。
胤祥瞳孔剧震——密函末尾的暗花,分明是年羹尧的私印!转头欲问,却见林小川左胸星形胎记泛起微光,周身气流激荡如星河倒卷。
"星脉诀第七重!"柳如眉失声惊呼。但见林小川化作流光直取血手人屠,所过之处落叶悬停半空。老魔钢爪挥出漫天血影,却在触及流光时寸寸崩裂。
"波函数......坍缩......"林小川剑尖点中老魔眉心,声音似从虚空传来。血手人屠七窍迸出蓝火,转眼烧成焦炭。
胤祥扶起虚脱的林小川,忽觉他袖中滑落纸片。拾起一看,竟是太子手谕:"腊月初八,玄武门。"墨迹未干,分明是近日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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