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没有足够的柴禾,还是没有足够的屯粮,日子都越来越艰难。
争吵声、埋怨声、打闹声、哭嚎声、咒骂声……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暴风雪的第六天。
雪终于小了,久违的太阳爬出来,压在头顶上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人们把屋外的积雪扒开,试图外出寻找食物和柴禾。
屯子里也像从冬眠中突然活了过来,多日未见的乡亲凑到一块,激动地相互倾诉。
陆远也和陈秀英出了门。
确认大柱和三嘎子家都安然无恙后,陆远松了口气,他知道寒潮还没过去。
现在的天色放晴,只是中途短暂的休整,接下来很可能更加猛烈。
但这短短五天时间,还是给屯子里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循着哭泣声,来到屯子东头的老米爹家,原来是老米爹去世了。
老米爹有慢性支气管炎,一直身体都不是很好,这回终于是没熬过去。
家里人表现得很伤心,儿子媳妇孙女都在哭。
陆远和陈秀英默默地对视一眼,上了两块钱的礼金,安慰几句,然后找了个理由离开。
路上见到的面孔,都是紧紧绷着,没有笑脸,有的甚至带着菜色,明显是吃不好睡不好。
“看他们日子都挺难。”陈秀英小声道。
“怪谁呢,该提醒的我提醒过了。”陆远无奈地摇摇头。
说着牵住她的手,陈秀英愣了一下后没有拒绝,心道早晚是他的人,就让他牵着吧。
心里这么想着,偷偷瞟他一眼,陈秀英的俏脸发烫。
“哟,你们成两口子啦?”牛二和韩大民两人迎面过来,看到后打趣道。
“快了,回头请你们喝喜酒,别忘了随礼。”陆远笑呵呵地道。
牛二瞪大眼睛:“啥人啊,随礼也带这么直白要的啊?”
韩大民冷笑:“我从来不随礼。”
陆远无所谓地道:“不随礼就算了,当我啥都没说。”说着牵着陈秀英继续往前走。
“等等!”
牛二上前拦住他,道:“我爹一直夸你,说你有先见之明,你咋知道会有暴风雪的?”
陆远淡淡地道:“你爹是好人,所以我告诉他,至于你,还是算了吧。”
“喂,我咋就不是好人?”牛二急了,再次拦住他,“你们两个挺滋润的,屯了不少吧?”
听到这话,韩大民抬头打量两人,看到两人都是满面红光,明显吃得好睡得香。
不由得心头泛起酸意,冷笑道:“别个家都快断粮了,你们屯得多,也不知道匀点出来。”
“凭啥?”
陆远冷眼瞟瞟他,神情很是不屑:“我欠你,还是该你的?”
韩大民语塞,他这趟出来,也是受家里人的嘱托,让他找牛二弄点粮食回去。
但牛二在家做不了主,他爹牛春根把屯粮的灶屋锁了,不让任何人碰,偷都偷不到。
“一个屯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匀点咋了?”韩大民忍不住反唇相讥。
他和陆远是相互看不惯,反正就是看对方不顺眼,天生的对头。
陆远气乐了:“我就不乐意匀给你咋地。”
“……”韩大民还想反驳,被牛二一把拉住,提醒他道:“别忘了你是出来找粮食的。”
韩大民这才冷静下来,咬咬牙:“陆远,我是认真的,能不能匀点粮食给我?”
“不能!”
陆远斩钉截铁地拒绝,拉着陈秀英大步往前走。
韩大民呆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牛二叹道:“你没事老惹他干啥,现在就他家有粮,你说你这事给办的。”
韩大民愤愤地道:“我就看不惯他那嘴脸,有啥好神气的,我就不信离了他还活不了!”
“我手上有钱,还怕买不到粮?”
韩家其实是最不该缺粮的,因为韩家的家底比较厚,但偏偏因为没有屯,现在缺了。
也怪韩大民的爷爷,非要等到过年前去赶大集,一并把粮食和年货买回来。
没有想到来了一场暴风雪,大雪封山,出不了屯,也就没法出去买粮食,全家都傻了眼。
看目前的样子,短时间内雪化不了。
抱着金砖没饭吃,急得直跺脚,就是此刻韩大民一家的真实写照。
“能买到,多花点钱呗。”牛二不无讽刺地道。
“走,陪我再去多问几家。”韩大民很不服气地拉着他。
前面的路上。
陈秀英好奇地问陆远:“我听你提过,屯的粮准备卖掉一些的,为啥不卖给他呀?”
陆远淡淡地道:“现在卖嫌早,卖不出好价钱。”
“……”陈秀英呆呆看着他,“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奸商。”
陆远顿时大汗:“媳妇,他要是好人,我就卖给他了,他家最不是东西,我就得宰他家。”
陈秀英想了想,点头:“确实,他家霸道自私,总是自认为高人一等,瞧不起人。”
韩大民还曾打过她主意,所以她对韩大民也是很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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