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豪,这是斯一。”新娘叫池斯一名字的时候,声音温柔极了。
男士与女士的握手,出于商务礼仪的需要,要女士先伸手。
池斯一微笑着伸出手,新郎轻轻点握,“我们之前见过的,四年前,在伦敦,Sherry的毕业晚宴上,还记得我吗?”
“当然。”池斯一笑着,看向了许星野,“星野不知道,罗先生和Sherry是从同一所学校毕业的,Sherry毕业典礼上,罗先生被邀请回到学校给新毕业生做毕业演讲。”
新郎沉浸在往日的荣光里,“我听Sherry说你现在做投资,最近在投什么?”
“只是一些小公司。”池斯一笑着说,她已经想结束对话了,于是从背后拉起许星野的左手,轻轻放在了自己左腰上。
许星野立刻读懂了池斯一的身体语言,温柔地环上池斯一的腰,笑着看向了新郎的眼睛,“罗先生,您的香槟很好喝。”
“多谢夸奖。大家远道而来,为了表示诚意,特别准备的一些陈年香槟来款待大家,你喜欢就好。”
新郎看向了怀里的新娘,仿佛在示意新娘介绍这位跟池斯一举止亲昵的来客,但新娘只是用好奇的眼睛看着许星野,没有多说一句话。
四个人面前的空气沉默了十秒,只有他们带有商业气息的微笑还悬浮在空气中。
新郎先开口打破了所有人僵硬的笑容,“那您们二位先聊,我们需要去招呼一下其他人,见谅,等下再聊。”
池斯一笑着点了点头。
新郎带着新娘转身离开了,新娘有些恋恋不舍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池斯一,眼神里透着魅惑、渴望和无尽的依恋,以及不易察觉的憎恨。
许星野见过这个眼神,她在池斯一望向新娘的眼睛里见过。
池斯一垂下了眼睛,沉默地跟许星野在回廊下挑了个隐蔽的位置,看着草坪上的男男女女,她们一个人喝着冰冷的香槟,另一个人举着一杯气泡水。
“你前任让我觉得很眼熟。”许星野说。
“怎么,你也在某个毕业晚宴上见过她吗?”池斯一调侃道。
许星野被池斯一的挖苦逗笑了。
“我是说真的,她真的让我觉得很眼熟。”
池斯一喝了一口冰冷的香槟,“你平时看什么体育赛事吗?”
“不看,除非吃饭的时候食堂的电视刚好在放体育频道,怎么了,她是体育频道主持人吗?”
“她是一名职业网球运动员,”池斯一停顿了一会儿,眼睛闪闪烁着赞誉,声音里却充满惋惜,“不过,她即将宣布退役。”
“她看着倒是挺年轻的。”
“不是因为年龄退役,”池斯一抬起香槟,把最后一口酒倒进了喉咙,压低了声音,“因为……她意外怀孕了,她决定为那个男人生下孩子,而不是继续自己的职业梦想。”
许星野能在池斯一的声音里听到哽咽,她有些担心地转过头看向池斯一。
池斯一突然转过身,面对许星野,背对着草坪上明亮的人群,这让许星野知道自己此刻什么都不应该做,她静静看着池斯一的眼睛不停地涌出泪水。
得知自己曾经的爱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的孩子放弃自己的职业追求,得知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曼妙的被青春的气息填满的身体里现在住着一个即将成形的婴儿,这仿佛对池斯一来说,像是得知了三年前早已宣判过的死刑。
巨大的痛苦袭来,池斯一的身体开始颤抖,她骨节分明的左手握住了许星野的手腕,她被泪水淹没的眼睛向她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仿佛在跟她说,带我走。
许星野的心也跟着碎了。
她抱着池斯一的肩膀,绕开人群,走进了室内,穿过几扇门后,绕到了环形建筑的背后。
建筑的背后是另一片空旷的草地,草地上工作人员正在为婚礼仪式做准备,草地之外是静静流淌的如镜子一般的溪水和拔地而起的突兀的群山。
如果说池斯一刚才只是想要流泪,现在看到建筑背后的景色,让她彻底失控了,她停下脚步,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弯下腰,几乎无法直立,仿佛空气里流淌着强酸或是强碱,让她疼痛到无法呼吸。
在池斯一无助地蹲在地上之前,许星野抱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了两面墙连接的角落里。
许星野把池斯一抱在怀里,任由她在她的怀里颤抖着流泪,她的痛苦震耳欲聋却又安静无比。
多年来筑起的大坝,在此刻被一脚踢穿,大坝悄无声息地崩溃了,洪水用最小的声音流淌着。
许星野就这么抱着池斯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停止颤抖。左边的衬衫已经被池斯一的眼泪沾湿了大片。
“她跟我说过……就是在这样有高耸入云的山……有像镜子一样的溪流……绿油油的松软的草坪上举行……她要在黄昏……牵着……牵着……。”
疼痛让池斯一没有办法继续描述爱人曾经的幻想,想必在那个幻想里,手挽手的主角是她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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