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城的夜雾裹着血腥气,醉仙楼后院的青石板在月光下泛着冷意。易凡单衣负手而立,玄色衣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妖尊令在暗处泛着幽幽紫光。对面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子捂着胸口,身后十五个彪形大汉呈扇形围拢,他们手中的武器淬着蓝汪汪的毒,刀刃上的符文随着呼吸明灭,在地上投下扭曲如鬼爪的影子。
"小杂种,知道得罪血煞宗什么下场吗?"男子咬牙切齿,嘴角溢出黑血,"今天老子要把你的妖丹挖出来当夜壶!"他话音未落,易凡已眯起眼睛——右侧大汉手腕微动,竟是要先发制人。
左手死死扣住剑鞘,右手如慵懒的毒蛇般垂落。易凡感受着四周妖力的波动,耳中捕捉着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当男子狰狞地喊出"给我上"的刹那,他突然暴喝:"斩!"
剑光如银河倒卷,十四州的寒意仿佛在此刻凝聚。易凡的身形化作残影,妖纹在周身炸开成血色莲台。刀光掠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十五柄兵器同时寸寸崩裂,咒文如萤火般消散。那些彪形大汉甚至来不及惨叫,胸前妖纹所在之处已渗出细如发丝的血线,僵硬地维持着挥刀的姿势,轰然倒地。
易凡收剑归鞘,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看着满地抽搐的尸体,他轻嗤一声:"连三招都接不住,也配叫杀手?"脚步轻点,他走到为首男子面前,靴底碾碎对方手中的染血匕首。
"求...求您饶命!"男子恐惧地望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裤腿间渗出腥臭的液体。易凡居高临下,突然想起在荒芜之境,也曾有魔修这般跪地求饶,却在他转身时祭出致命偷袭。
"仁慈,是给值得的人。"易凡的声音冷如冰原,指尖凝出妖力,长剑闪电般刺穿男子咽喉。温热的血溅在他手背,很快被妖纹蒸发成白雾。
尸体栽倒的闷响中,易凡望向天空中高悬的圆月。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眼底深处的温柔与沧桑。"白薇姐姐..."他喃喃低语,声音里带着久别重逢的期待与苦涩,"小凡回来了,这次,换我来护着你。"
月光在青石板上流淌,将血泊晕染成诡异的银紫色。老秦不知何时已倚在雕花廊柱旁,指间转着枚刻满咒文的骰子,琥珀色酒液在陶碗里轻轻摇晃,倒映着满地尸体扭曲的面容。他啧啧两声,目光扫过易凡滴血未沾的衣襟,声音里带着三分惊讶七分玩味:"小子,你这出剑的架势,比我当年在万妖殿当刽子手时还利落。"
易凡擦拭着佩刀上的血珠,刀刃映出他冷冽的眉眼。老秦突然欺身近前,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光:"不过我更好奇——你身上既有妖族横冲直撞的狠劲,又带着修仙者的沉稳。仙妖同修的法子,可是三界禁忌,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夜风卷起易凡额前碎发,露出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妖纹。他将刀收入鞘中,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夜枭:"我本就是妖族。"话音落下,老秦手中的骰子突然裂开细纹,"只是在人间的青云宗长大罢了。"
回忆如潮水翻涌。易凡想起青云宗的晨钟暮鼓,想起师父握着他的手教他御剑时,掌心传来的温度。更想起那个暴雨夜,当宗门发现他妖修身份时,那些往日和蔼的面孔如何扭曲成狰狞的恶鬼。"人类比妖更可怕。"他望着月亮轻笑,笑容却比九幽城的寒风更冷,"他们会笑着给你糖吃,却在背后捅你刀子。所以杀妖时,我反而能更痛快些。"
老秦沉默良久,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他下巴滴落,在兽皮袄上晕开深色痕迹:"难怪小公主总粘着你。"他突然拍了拍易凡肩膀,掌心的老茧带着滚烫的温度,"既能变着法子哄她开心,又能把那些不长眼的宵小收拾得服服帖帖...这贴身护卫的位置,还真非你莫属。"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惊得巷子里的野猫发出凄厉嘶鸣。老秦晃了晃空碗,指了指醉仙楼灯火通明的二楼:"走,陪老哥再喝两坛。今夜这摊子,自然有胡茬掌柜收拾。"他转身时,易凡瞥见他腰间新添的符咒——那是用仇敌骨头磨成粉绘制的,正是血煞宗的死敌标记。
易凡跟在老秦身后,靴底碾碎地上的碎骨。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上交织成奇异的图案。他知道,在这鱼龙混杂的九幽城,与老秦的这番对话,不过是掀开了妖界暗流的冰山一角。而他腰间的妖尊令,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醉仙楼三楼雅间内,鎏金兽首烛台吞吐着幽蓝火焰,将二人的影子投在鲛绡屏风上,随酒香摇曳不定。老秦仰头饮尽第七坛鲛人醉,陶碗重重砸在青玉案几上,溅起的酒液在案面凝成转瞬即逝的咒文。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实不相瞒,我是鹿儿的堂叔,当今妖界九千岁的胞弟——秦渊。"
易凡握杯的手微微一顿,酒液在夜光杯中泛起涟漪。他早觉老秦周身的气息暗藏锋芒,却未料到竟与妖皇族血脉相连。秦渊伸手抓过盘中炙烤的龙鳞鱼,利齿撕下半边鱼肉,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窗外:"方才那些血煞宗的杂碎,不过是开胃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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