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招娣急切的一把抓住赵春兰的胳膊，抬头看着她。
低声嗫嚅：“娘，我错了，我真的没有偷懒！
衣服洗了，我是想做饭的，可前几天下了雨，柴禾太湿！
我又去捡了干柴……
我这就去做饭！
你别烧我的书，行不行？”
小姑娘眼里包着泪，却强忍着，嗓音还在喉咙里恳求着，明明想哭，却不敢哭出声。
见她这副模样，赵春兰更是来气，伸出手直接在她的胳膊上掐住了一点肉，快速转了一圈。
王招娣疼的眼眶更热了：“娘，我求你了……
把我的书包还给我……”
赵春兰见状，更加的来了火气：“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要不是因为你总哭，老娘生了三胎，都没有一个带把的！
你给我闭嘴，要是再把弟弟哭没了，我再生个丫头片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岁岁彻底的被震惊住，没想到，一个重男轻女的农村妇人，竟然会把生不出男孩的责任，推给一个孩子！
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赵春兰骂骂咧咧，眼看着就要把书包丢进灶里，周岁岁实在是看不下去！
“住手！”
赵春兰一抬头，就看见了穿着一条水蓝色碎花连衣裙的漂亮小姑娘，已经进了院子！
王招娣看见周岁岁的刹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努力的睁圆着双眼，周岁岁把她护在身后。
那一刻，眼泪包不住了，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砸在手背上。
赵春兰凶神恶煞。
“你是什么人，为啥要管我家的闲事？”
周岁岁努力的对着言辞粗鲁，毫不讲道理的赵春兰，保持得体。
“您好，嫂子，我是王招娣的班主任！
她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我这次过来是来……”
周岁岁官方客套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赵春兰打断：“不上了，家里没钱供她上学！”
周岁岁耐心道：“嫂子，我知道您的意思。
招弟的成绩不错，学校每年都会有贫困生补助，还有奖学金！
虽然不多，但是能够让孩子交上书本费，足够支撑着招娣读完初中！
以她的成绩，读重点高中，没问题的！”
赵春兰不耐烦：“一个丫头片子，念那么多书干啥，迟早还是要嫁人的！
周老师，我这么跟您说吧，河头村有户人家来提亲，今年秋天招娣就要嫁人了！
这学我们不上了！”
赵春兰油盐不进，竟然还想着让王招娣嫁人！
王招娣躲在周岁岁的身后，眼泪无声的落着，心里却是绝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娘对他们姐妹三个都没有好气！
不管她怎么努力，娘都对他们凶巴巴的！
后来，她逐渐的长大，才知道她们的名字是什么含义！
招娣，念弟，盼弟。
娘一直想要一个弟弟！
赵春兰总是戳着她的脑袋说：“都怪你不争气，你要是个男孩，你要用得着受这么多罪吗！”
“一个丫头片，吃那么多干啥去，把地里的猪草割了！”
“谁家丫头片子不学着伺候人？
你现在多做点家务，以后嫁人才不会让人看不起娘！”
“怎么又是丫头？怎么还是丫头！
哭哭哭！
就知道哭，就是因为你们几个丧门星，我才生不出儿子来！
你们这几个死丫头片子，就是讨债来的！”
脑海里，都是赵春兰的尖酸刻薄，恶言恶语。
王招娣看着她，心里彻底的变成了荒芜。
“嫂子，招娣还是个孩子，您就让她嫁人，这是犯法的！”
“我就是一个乡下种地的，也不懂什么法！
我就知道王招娣是我的女儿，我想让她干啥，她就得干啥！
周老师，你教书育人在行，还是别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你也看见了，我家里穷，就不留您吃饭了！
您请回吧！”
赵春兰下了逐客令，王招娣抓紧了周岁岁的衣袖，泄露了小姑娘的恐慌。
“我是王招娣的班主任，就要对我的学生负责！”
赵春兰懒得应付周岁岁，见她不肯，直接翻脸了。
“我自己生的，自己养的娃，用得着你负责？
你别多管闲事了，多喝了两口墨水，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我家里的事，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趁现在，我还没跟你翻脸，赶紧滚，否则就别怪我赶人！
一个丫头片子，还想着念书？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天生的下贱胚子！
王招娣，你还在那儿愣着做什么！
还不给老娘滚过来！
你说你贱不贱，你真以为有人向着你说话，我就会让你去念书？
念书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钱花，天天就知道念书，你都成了个书呆子！
我告诉你，想都甭想！
以后家里的活都是你的，等着秋后给老娘嫁人！”
赵春兰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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