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几日前，姜家茶棚，村民们聚集一堂，面对着这片废墟，他们个个面色凝重，彼此间议论纷纷。
“好端端的田地，咋个就给淹了？明明雨势并不大，咋就泄洪了？”
一位老汉皱着眉头，穿着破旧的黑裤褂，裤子上沾满了泥土的痕迹，膝头和袖口处已经被磨得发亮。他手持着已经燃尽的旱烟杆，一口接一口地抽着。
“不是得罪了土地爷吧？”
一位抱着奶娃娃的妇人，一边颠着孩子哄睡，还不忘插嘴道。
“去去去，一边去。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妇人坚持追问。
妇人哄娃的动作不停，嘴上回击道。
“管他咋个回事，接下来咋个办才是正经。”
“那你是个爷们，你拿个章程。”
却不想这爷们思索半天，愣没憋出个主意，只得无奈摇头。
"我记得前日京天府的韩大人曾提及，朝廷有意扶持我们改种桑树养蚕。"
"养蚕？那东西真的能行吗？我觉得粮食才是最踏实的保障啊。"
“上头管你那个。‘建议’只是好听的说法，我听他们别的村的说，其实就是按着头让我们都改种桑树，上头下了死命令。小韩大人眼下还没逼得这么急切而已。”
又一名庄稼汉爬上土坡，加入了这场讨论。
"听你们这么一说，这堤坝的毁坏，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抱着孩子的妇人轻声嘀咕，声音虽小，却足以引起众人的注意。
"你可别胡言乱语！"她的丈夫瞪了她一眼，警告她。
老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旱烟杆，开始在桌上用力拍打，仿佛要将心中的焦虑与不满全部释放出来。
"姜尘，你说的那个人是否可靠？"
姜黎轻轻拉了拉哥哥的衣袖，示意他说话要谨慎。
"我自是信她。但地是你们自己的，终究是你们自己拿主意。等她来了，自然可以亲自问她。"姜尘回答的坦坦荡荡。
正当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哒哒的声响，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转过弯道，出现在众人眼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驶到近处，众人方才察觉这辆马车虽看似简约，却是由上等木材精心打造，绝非寻常百姓家所能拥有。
终于，一声令下，马儿停下蹄步，稳稳地立在茶棚之外。
车夫迅速搬来木质阶梯，恭敬地照拂着车上之人走下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年纪尚小的小丫鬟，举止间透露着不凡的气质。
即便不提正主，仅凭这两位仆人的风采，也能看出其背后的主人绝非等闲之辈。
紧接着，小丫鬟又小心翼翼地扶出一位姿容清丽的少女，看上去也就十六七。
“诸位，我所说的正是这位姑娘。”姜尘向众人介绍道。
原本对姜尘的话抱有怀疑的众人，此刻见到这位少女，更加疑惑与好奇。
徐南岱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却也不急不躁，她优雅地坐到众人对面的另一张桌旁。
她并未立即开口，而是先在心中默默数算，茶棚里大约聚集了十好几位位农民。
其中有几位沉不住气的，见她尚且年幼，没等她坐下，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边走边嚷：“这不是闹着玩呢吗？我看她早日嫁人还靠谱一些。”
剩下的其他人抱着来都来了，还是听一听她怎么说吧，说到底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一位约莫二十岁多岁，眼角有疤的农夫，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轻率地开口道：“小姑娘，姜尘说你有办法？那就快给我们说说吧。”
“二狗，我看你是被这位小姑娘迷住了吧。你这是想媳妇想疯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另一人起哄笑闹，引得众人也跟着笑出声来。
徐南岱神色自若，未加反驳，转而向姜尘道：“姜大哥，既然甘棠村并无所求。我原已约了邻村之人，我便先行告退。”
见她要离去，当中有人意识到正事要紧，连忙上前阻拦。
“小姑娘，请留步！莫听他们胡言乱语，他们不过是些口无遮拦的闲人。您若愿意与我们分享，倘若能解我们农户之困，我们必将感激不尽。”
徐南岱微微一笑，道：“既然各位如此爽快，那我便直言不讳。对于这眼前被水淹没的土地，乡亲们有何打算？”
她深知谈判之道，不可一开始就亮出底牌，须得留有余地，以应对各种可能的变化。
“看这土地被水淹得如此严重，今年的赋税恐怕是难以为继了。”
一位农夫叹息道，“韩大人虽提及改种桑树，或许能得朝廷宽限。但家中境况，恐怕难以支撑到那时候。”
“再这般拖延，恐怕家中仅有的一砖一瓦，一亩三分地都得被贱卖。我这一家老小，岂不是要食不果腹，风餐露宿？”
姜尘眼见乡邻们愁眉不展，急忙转身劝慰徐南岱。
“林姑娘，在座的皆是看着我长大的邻里乡亲，更是我姜尘心中可信赖之人。您若有所打算，不妨直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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