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静气之下,似乎又隐藏着某种不易察觉的锋芒。
“沈法医找我,是为了那套‘会流血’的茶具吧?”
阮白釉将洗好的茶倒入闻香杯,推到沈青临面前,语气平淡地开口。
她似乎并不意外沈青临的来意。
沈青临端起闻香杯,却没有闻,只是看着杯中澄黄的茶汤。
“你知道它‘会流血’?”
他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阮白釉抬眸,看向沈青临。
镜片后的目光,与他冷静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我第一次接触它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
她拿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瓷器表面,有一些极细微的、类似沁色的痕迹,但颜色是暗红色,而且……似乎会随着时间变化。”
她的描述,印证了沈青临在实验室里的观察。
“当时委托人声称是祖传的,想要鉴定年代和价值。我给出了1943年左右,英国皇家道尔顿骨瓷的鉴定结论。”
“但关于那些红色痕迹,我提醒过他,这可能不是什么好兆头。”
阮白釉放下茶杯,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没想到,会牵扯出命案。”
沈青临将一个密封的证物袋放在茶桌上,推到阮白釉面前。
袋子里,是几块较大的骨瓷碎片。
“死者是这套茶具的上一任持有者,死因初步判断是急性中毒,但毒物来源不明。”
“我们在碎片内部,检测到了微量的……血液成分。”
沈青临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
阮白釉的目光落在证物袋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拿起,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碎片。
白色的瓷片,在茶室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但那上面隐约可见的暗红色脉络,却像是一道道不祥的符咒。
“血液成分?”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人血?”
“DNA正在比对,但初步结果显示,与死者不符。”
沈青临回答。
这意味着,要么茶具上沾染了第三方的血液,要么……就是更诡异的可能性。
茶室里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
沉水香的烟线,也仿佛停顿了。
“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了什么?”
阮白釉抬起头,直视着沈青临。
她的眼神变得格外认真。
沈青临将一份档案的电子副本投影到茶桌上方的空气中。
淡蓝色的光幕亮起,显示出那份来自1943年的英租界警务处档案。
“1943年底,霞飞路,英国商人意外死亡,现场发现一套疑似涉事的骨瓷茶具,后下落不明。”
沈青临指着档案上的关键信息。
“我怀疑,这套茶具,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一套。”
阮白釉凑近光幕,仔细阅读着档案内容。
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1943年……英国商人……骨瓷茶具……”
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
“霞飞路的那座洋房,我知道一些传闻。”
她忽然开口,语气有些飘忽。
“老一辈的古董商里,有人提起过,那座洋房……不太干净。”
“据说,那位英国商人死后,洋房几经易手,每一任主人都住不长久,不是生意失败,就是家人生病,甚至还有发疯的。”
“后来就一直空置着,直到十几年前被拆除,盖了现在的摩天楼。”
沈青临静静地听着。
这些民间传闻,虽然不能作为证据,但却为这起案件增添了更多诡异的色彩。
“诅咒……”
他低声说出这两个字。
阮白釉的身体似乎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沈法医,你相信诅咒吗?”
她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沈青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光幕的淡蓝色光芒。
“我相信证据。”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
“但在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会排除任何可能性。”
阮白釉沉默了。
她拿起桌上的证物袋,这一次,她戴上了一副薄如蝉翼的白色手套。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一块碎片,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瓷器表面那光滑的釉面。
然后,她的动作停顿了。
“这些脉络……”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好像……比我上次见到时,更明显了。”
沈青临的心头,掠过一丝寒意。
不是因为所谓的诅咒,而是因为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
“我们需要找到更多关于这套茶具的信息。”
沈青临打破了沉默。
“它的制造者,它的流传过程,它还接触过哪些人。”
“或许,还需要了解一下那位1943年死去的英国商人。”
阮白釉放下碎片,看向沈青临。
“你想让我帮忙?”
“你是古董鉴定专家,尤其擅长陶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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