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冽端起茶杯,只轻轻沾湿了唇,便放回桌上,眉头微蹙:“太浓了。”
钟鸣见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随即恢复常态,自嘲般地笑了笑:“大理寺衙门清贫,招待不周,还望郡主不要介怀。”
他这话语间,少了之前的恭谨,少了几分试探,也少了……装模作样。
冷凝冽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
她斜倚着身子,一只胳膊慵懒地撑在扶手上,姿态随意地看向钟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大理寺查抄了多少高门府邸,金银财帛无数,大人这话是在与我说笑?”
话音刚落,龙渊阁外传来通报声:“大人,太子殿下驾到。”
来得倒是挺快。
冷凝冽挑了挑眉,目光转向钟鸣,只见他神色未变,迅速整理了一下官服,快步上前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有劳郡主稍候片刻。”钟鸣侧身对冷凝冽说道。
冷凝冽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姿态依旧闲适。
脚步声渐远,门被缓缓关上,冷凝冽微微侧头,恰好在门缝闭合的瞬间,瞥见了太子那张略显阴沉的脸。
龙渊阁的墙壁隔音极好,她听不清外面的交谈,便安然坐在椅上,阖上双目,仿佛在倾听窗外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约传来争执声,偶尔有细微的声音,冷凝冽置若罔闻。
又过了一阵,大门再次被推开,两个脚步声一前一后踏入阁内。
冷凝冽并未睁眼,只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面前。
“皇兄,你来得可真快,”她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声音里满是揶揄,“臣妹这椅子还没坐热呢。”
太子李煜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目光扫过冷凝冽,又落在钟鸣身上:“毕竟此案事关重大,本宫身为协理,自然要亲自过问。”
“你来晚了。”冷凝冽维持着斜倚的姿势,连身都未起。
她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钟鸣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
郡主在给他下套,而他刚才竟差点就顺着她的话走了。
太子眉头微蹙,不解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他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
钟鸣站在一旁,垂下眼帘,硬是没敢接话。
冷凝冽甚至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目光直直盯着钟鸣,语出惊人:“皇兄,方才我已向钟大人坦白了三生三世。”
太子脸色瞬间僵住,转头看向钟鸣,眼神锐利,几乎是咬着牙问道:“是吗?钟大人?”
“下官不敢!”
钟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出卖”惊得魂飞魄散,连忙躬身否认,“郡主在说笑罢了,郡主只是与下官谈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太子脸色并未好转,反而更加难看。
他狠狠瞪了钟鸣一眼,这才转向冷凝冽,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几分安抚:“永冽,此事是钟鸣办事不周,让你受委屈了。皇兄这就送你回府休息。”
冷凝冽却纹丝不动,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皇兄,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对谁说话都是这般态度?”太子似乎被她的无礼激怒,却又不怒反笑,带着明显的讽刺,“仗着暗影阁给你撑腰吗?”
他拂袖在北侧的主位坐下。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火花四溅,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
钟鸣站在一旁,只觉得如芒在背,连忙提起茶壶,小心翼翼地给太子斟满一杯茶,恭敬地递到他手边。
冷凝冽这才收回目光,视线飘向太子背后那扇高窗,窗外天光正好。
她脸上的笑容敛去,声音平静无波:“皇兄,费尽心思把我从宁王府请出来,又何必让钟大人替你遮掩?这一早上,钟大人陪我演戏,想必也累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臣妹早膳没用好,现在有些饿了。”
太子被她直白地戳穿了心思和小动作,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耐烦地对钟鸣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准备些吃食。
钟鸣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阁内只剩下两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冷凝冽反而不再言语,闭目养神。
等钟鸣吩咐完下人,重新回到太子身边侍立时,冷凝冽才再次睁开眼,脸上重新挂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皇兄脸色不太好,莫非昨夜的较量,落了下风?”
被直接戳中心事,太子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吭声,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情绪。
钟鸣见状,连忙开口打圆场,试图将话题引开:“郡主,此番请您前来,主要是想请教关于魏如雪一案。下官近日查到,魏如雪中了毒。”
“哦。”
冷凝冽淡淡地应了一声,伸手慢条斯理地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显然没有接话的意思。
钟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不知郡主是何时发现魏如雪并非我朝人士的?”
“不记得了。”冷凝冽的回答滴水不漏。
钟鸣感到一阵无奈,这位郡主明显竖起了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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