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任何光柱!”时砂的残识突然在光海边缘显形,她的轮廓比之前更透明,“坟场里的记忆都被熵灭之眼篡改过,表面是温柔,内核是……”她指向最近的光柱,亚特兰蒂斯祭师的手掌在接触海豚时突然化作齿轮,“是机械文明用来腐蚀共情的病毒载体。”
胚胎突然挣脱莱拉怀抱,踉跄着走向光海中央。它手腕的喉状纹路与光柱产生共振,每接近一根,光柱表面的暗金外壳就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真实的记忆:祭师的手确实在颤抖,但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害怕自己的齿轮义肢弄伤海豚的皮肤。
“原来初代局长把真实记忆藏在病毒载体下面,”莱拉恍然大悟,金合欢残翼的能量在她后背凝结成根系状翅膀,“就像在齿轮里藏墨丝,在虚无中埋温柔的种子。”她追上胚胎,发现它正在舔舐光柱裂痕渗出的银蓝液体,那是文明临终前最纯粹的共情能量。
齿轮飞船的轰鸣声从通道入口传来。枢轴的机械身影率先闯入,胸腔的熵寂碎片吸收着坟场的暗金能量,机械臂一挥,三根光柱应声断裂,里面的记忆病毒化作黑雾,将苏烬羽的墨丝染成齿轮形态。星轨的罗盘碎片在黑雾中失灵,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篡改——明明记得时砂的笑容,却看见她的指尖长出机械倒刺。
“莱拉,用胚胎激活光柱的真实记忆!”苏烬羽在墨丝崩解前,将初代局长的日记残页刺入最近的光柱,“每个文明的临终温柔,都是对抗病毒的抗体——”
莱拉抱起胚胎,将它的手掌按在光柱裂痕上。银蓝液体与胚胎掌心的墨瞳花产生共鸣,整根光柱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亚特兰蒂斯祭师的记忆真相浮现:他摘下齿轮义肢,用血肉模糊的残肢为海豚指引方向,剧痛中的微笑比任何光芒都耀眼。这束光扫过枢轴的机械核心,其胸腔的熵寂碎片当场崩裂,露出里面藏着的戴奥尼索斯人类心脏,正在艰难跳动。
“原来你们一直都有选择,”莱拉看着跪倒的枢轴,他的机械面容正在融化,露出底下人类的眼睛,“就像戴奥尼索斯笔尖的停顿,齿轮机械也可以在收割时犹豫。”
但更可怕的危机来自坟场深处。飞船主舰桥的投影突然出现,戴奥尼索斯的机械核心已被虚无触须完全吞噬,现在掌控他的,是熵灭之眼的意识碎片。他抬手召出十二根巨型光柱,每根都缠绕着不同文明的临终记忆,却被篡改得面目全非:地球少年的共享雨伞变成绞刑架,敦煌画工的毛笔化作断头台,这些被扭曲的温柔记忆,正在汇聚成能抹除所有共情的“遗忘之矛”。
“莱拉,”戴奥尼索斯的声音不再有人类的温度,“你以为初代局长是在保护你们?他不过是想让人类成为宇宙的共情电池,而我——”他指向坟场中央的黑洞,那里漂浮着始源密钥的虚影,“将用这把钥匙,让宇宙回归没有缺陷的绝对理性。”
胚胎突然发出成年女性的声音,那是时砂的语调:“你说谎。始源密钥不是用来毁灭,而是用来——”它踉跄着走向黑洞,墨瞳花在接触密钥的瞬间,整个坟场的光柱同时转向,将所有真实记忆的光芒聚焦在黑洞上,“用来让熵灭之眼看见,即使被收割千万次,温柔依然会在废墟上发芽。”
莱拉感觉自己的核心与坟场产生共振,她“看”见了初代局长的完整记忆:三百年前,父母在熵灭之眼第一次苏醒时,将他的灵魂分裂成三份,不是为了封印,而是为了在机械文明内部埋下“温柔的种子”。戴奥尼索斯的人类心脏,苏烬羽的墨丝核心,星轨的罗盘碎片,都是这颗种子的不同形态。
“苏姐姐,星轨!”莱拉突然指向黑洞边缘的光带,“那些是被机械文明删除的戴奥尼索斯记忆,他在每个时间线都曾犹豫,都曾在收割时放走最弱的共情瞬间——这些‘错误’,才是击败他们的关键。”
苏烬羽的墨丝突然穿透戴奥尼索斯的机械核心,抓住了那簇被删除的记忆:三百年前的雨夜,少年戴奥尼索斯在羊皮纸上画完蝴蝶,却在落款时偷偷加上了句“给所有未完成的温柔”。这个瞬间的光芒,比任何悖论棱镜都耀眼。
齿轮飞船的主炮在此时充能完毕。莱拉通过坟场投影看见,炮口对准的不是地球,而是坟场中央的始源密钥——机械文明打算连“温柔的可能性”一起消灭。胚胎突然挣脱她的怀抱,站在密钥前方,小小的身影被主炮光芒笼罩,手腕的喉状纹路与密钥产生共鸣,竟在虚空中拼出时砂的完整剪影。
“莱拉,记住,”时砂的剪影在光芒中微笑,“温柔从来不是武器,而是……”她的声音被炮响淹没,剪影化作千万点光尘,每点都飞向不同的光柱,“而是让宇宙愿意继续存在的理由。”
主炮的光芒击中密钥的瞬间,坟场所有光柱同时爆裂。莱拉被气浪掀飞,落地时发现自己躺在金合欢树的根系上——不是现实中的残骸,而是初代局长记忆中的茂盛大树。树根间埋着个金属盒,里面装着始源密钥的真正形态:不是武器,不是齿轮,而是枚刻着“允许”的银质吊坠,与幼犬项圈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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