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气鼓鼓的小鲤
车帘被轻轻掀开,露出张带着泪痕的脸庞。
月光透过残破的车帘缝隙,在少女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将那两道未干的泪痕映照得格外清晰。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荆钗布裙却难掩清丽。
一支简单的木簪挽着青丝,鬓角几缕碎发被夜风吹得微颤,粗布裙摆上还沾着些许泥点,显然是仓促间被卷入这场厮杀。
她那双杏眼此刻还噙着泪光,睫毛湿漉漉地颤动着,像受惊的小鹿般怯生生地望着左九叶,忽然福至心灵般屈膝行礼,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小女子蒋婉儿,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家父是担心还有乱兵余孽,想亲自去粮仓查看一番……今日新到的赈灾粮刚入仓,他说若是被乱兵抢了去,百姓们怕是撑不过这个月……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左九叶看着她裙摆上的泥点,又瞥了眼旁边捂着伤口的蒋显,眉头微挑,“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清净。看粮仓带你个小女子做甚?粮仓那边有卫兵值守,你父亲堂堂郡守,派个管事去督查便是,非要亲自跑一趟?下次还是多带些人手吧,真遇到危险,你这点三脚猫的防身术可不够看。”
话虽带着几分吐槽。
蒋婉儿被说得脸颊泛红,低下头轻声道:“家父说……说亲自去才能安心。我想着夜里凉,给父亲送件披风,没想到刚到粮仓后街就被这些人围住了……”
风予蔓这时才慢悠悠地从墙头飘下来,鹅黄裙摆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不是走在血腥弥漫的街道,而是漫步于春日花海。
她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像审视路边的石子般漫不经心,却在瞥见其中一具尸体旁的微光时停住脚步。
弯腰捡起那枚掉落在地的玉佩,月光在玉面上流转,映出温润的光泽。
那是块羊脂白玉,触手生温,绝非寻常杀手能拥有的俗物。
“师尊,这玉佩……”左九叶心中一动,他太了解风予蔓的性子,若不是极其重要的物件,她绝不会轻易弯腰。
这玉佩定有不寻常的来头。
风予蔓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云纹在月光下泛着隐秘的流光。
她眸色深沉,缓缓开口:“这不是凡尘境的人,该有的东西。”
“听说这是影阁的人。”左九叶凑近细看,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小鲤突然指着其中一具尸体的靴筒惊呼:“快看!他靴子里有东西!”
只见那尸体的长靴被剑气划开道口子,里面似乎塞着硬物。
左九叶伸手从靴筒里摸出个油布包,层层解开后,里面露出张泛黄的羊皮地图。
地图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用朱砂圈着个偏僻的地名“落莲坞”。
“落莲坞……”左九叶喃喃道,指尖在地图上轻轻点着,“没听说过。北莽的地图我翻过不少,从未见过这个地方。”
蒋显这时突然开口,忍着肩头的剧痛说道:“少侠若是信得过老夫,这张地图或许有用。三个月前,有个北莽来的商队在郡里歇脚,喝醉了酒说过些奇闻,他们说落莲坞最近有异象,每到月圆之夜,山谷里会升起莲花形状的霞光,照得半个夜空都泛着粉色,当地牧民都说是神莲现世。”
风予蔓将半块玉佩递给左九叶,玉面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
“你收好。”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诛仙阁的物件。看来是诛仙阁不想让苍龙宗掌控九州凡众,在暗中四处作乱呢。”
将郡守父女送回郡守府时,府里的下人早已乱作一团。
蒋夫人抱着蒋婉儿哭个不停,管家忙着请大夫,院子里灯笼摇曳,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
左九叶刚要辞别,蒋婉儿却从内堂又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个精致的锦盒。
那锦盒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边角镶着铜扣,显然是精心准备的物件。
她将锦盒递到左九叶面前,指尖微微颤抖:“白日里,公子的衣衫染了血……这是小女子给做的新衣,用的是北地来的玄蚕丝,刀枪难入,尚未上身,公子若不嫌弃……”
说到最后,声音细若蚊蚋,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左九叶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正想推辞,却被小鲤从旁边推了把。
“拿着拿着,”小鲤挤眉弄眼地说道,“人家小姑娘的一片心意。接了谢礼,你们就两不相欠了,难道你真想留下当上门女婿?我可告诉你,郡守家的门槛高得很,你这身打打杀杀的功夫,怕是入不了人家的眼。”
左九叶噗嗤一笑,这小鲤师姐的逻辑虽然跳脱了些,但也并无道理。
接了谢礼,就当是这次帮忙的报酬,省得日后再有牵扯。
他接过锦盒,对着蒋婉儿拱手道:“多谢姑娘美意,在下愧领了。”
蒋婉儿连忙回礼,抬起头时正好撞上左九叶的目光,慌忙低下头,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辞别永清郡郡守,一行人继续向西北而行。
小黑驴的蹄声在荒原上敲出单调的节奏,铜铃的叮当声被风吹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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