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退去的滩涂上晾着渔网,陈青山用青铜钉挑开纠缠的网眼。那日苏赤脚踩在湿沙里,银发用海藻绳扎成麻花辫,弯腰捡起半片青瓷碗:"这釉色掺了火山灰,是琉球窑的手法。"
滩涂尽头传来木轮碾过碎贝壳的声响。戴藤笠的货郎推着独轮车走近,车上竹篓堆满青灰色的盐块:"两位要买盐么?用珊瑚礁焙的琉球青盐,最配秋刀鱼。"
陈青山的钉尖挑起盐粒,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这盐腌过海葬尸。"
货郎的笑僵在脸上,独轮车突然散架。青盐倾泻间露出底层的铜匣,匣面狼牙纹与陈青山的钉纹严丝合扣。那日苏的银发缠住货郎脚踝:"七星会的走狗,也敢碰镇山人的东西?"
货郎撕开粗布衣襟,露出胸口的刺青——七颗黑星环绕着滴血的山峰:"二十年了,镇山人竟还有活口。"他手腕翻转射出三枚星镖,"当年长白山的漏网之鱼......"
青铜钉击飞星镖的刹那,滩涂窜出七个黑衣人。他们的蒙面巾绣着七星纹,袖箭齐发却被那日苏的银发绞碎。陈青山钉尖抵住货郎咽喉:"七星会在找什么?"
"找你们陈家没守住的龙眼泉!"货郎突然咬碎毒牙,黑血溅在青盐上滋滋作响。
渔村方向传来铜锣声,老渔民们举着鱼叉围过来。为首的独眼老汉用船桨戳了戳尸体:"外乡人惹了七星会?"他浑浊的独眼扫过青铜匣,"这晦气物件,该扔回海里。"
那日苏的银发梢卷起块盐粒:"老丈,村里可有会补狼牙网的人?"
独眼老汉的船桨重重顿地:"早死绝了!"他转身时露出后颈疤痕,形如七星排列的烫伤。
正午日头毒辣,两人坐在船屋阴影里研究青铜匣。那日苏将银发浸入海水,发丝吸附出盐粒里的菌丝:"七星会用尸盐养菌,这些菌丝在找龙脉裂隙。"
陈青山撬开青铜匣暗层,掉出卷鱼皮地图。泛黄的皮面上,长白山天池被朱砂圈出七颗星点:"他们在找镇山人封住的七个泉眼。"
船屋木板突然震颤,独眼老汉撞开门板:"快走!七星会的黑船进港了!"
防波堤外,三桅帆船的黑帆绘着滴血七星。甲板上蒙面人正在组装青铜镜,镜面折射的日光烧焦了渔网。那日苏拽着陈青山钻进礁石洞:"是日光阵!他们在找东西。"
青铜镜转向船坞时,独眼老汉的破船突然自燃。火舌舔舐间露出船底的暗舱,七口青铜棺在火光中泛着幽光。蒙面人齐声呼哨,缆绳如毒蛇般缠向棺椁。
陈青山的青铜钉脱手飞出,钉尖北斗纹引雷劈断缆绳。那日苏的银发绞住最近的黑衣人:"棺里封着镇山人的守泉印!"
七星会首领跃上礁石,手中倭刀泛着菌丝蓝光:"陈家人果然会闻着腥味来。"刀锋劈开海浪,露出海底的青铜祭坛,"交出镇山印,给你留全尸。"
那日苏的鱼皮鼓震碎扑来的浪箭:"你们在泉眼养菌丝,是想让龙脉化脓疮?"
陈青山已撬开首棺,棺内青铜印刻着"镇东泉"三字。七星首领突然掷出火药丸,菌丝遇火暴涨成蓝焰:"昭和二十三年,我们在长白山泉眼种下的菌丝......"
青铜印压灭火焰的刹那,七口棺椁自行合拢。海底祭坛升起青铜柱,柱面狼牙纹与陈青山的钉纹共鸣。七星首领的倭刀断成两截:"这不可能......镇山印明明......"
"镇山人的血没流干,龙眼泉就永远不会睁眼。"陈青山将青铜印按在柱顶,海面骤起大雾。七星会的黑帆在雾中燃起幽蓝鬼火,惨叫声惊飞了海鸟。
暮色中,独眼老汉跪在烧焦的船骸前:"二十年了......他们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他颤抖的手扒开灰烬,露出半块七星会腰牌,"当年我带着镇泉印出逃,却被......"
陈青山的青铜钉挑起腰牌,牌背刻着"给水部队"四字:"原来你们是逃出来的实验品。"
那日苏的银发缠住老汉手腕:"你后颈的七星疤,是菌丝接种的痕迹。"
潮水漫过滩涂时,最后一丝余晖映着青铜柱。陈青山摩挲着钉纹,远处海平线又现三两点黑帆。七星会的船队,正在浓雾中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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