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霍次克海的冰面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冷光,春草踩着浮冰跃向了冰塔,青铜杵尖的黑龙纹突然炸起一片鳞片。阿古拉拽住她的狼皮大氅,硫磺箭筒在腰间叮当作响:"春草,冰缝里渗的是人油!西边那冰塔上挂的鱼皮鼓,敲鼓的怕是活尸啊!"
那日苏解下襁褓,婴孩瞳孔里映出冰塔内的骇人景象——三十多具赫哲渔民尸骸围成圈,中间供着的东正教圣像爬满了海蛆。她指尖发颤:"祖灵说,这些人的心尖血被抽去养了海蛟..."
"陈家人倒是会挑时辰。"冰塔顶端传来沙哑嗓音,裹着海豹皮的赫哲萨满拄着鲸骨杖现身,杖头海神像的眼窝里游出条生着人面的海虫,"当年你祖太爷封海眼,用的可是我族三百童男的颅骨。"
春草一杵劈碎冰阶,飞溅的冰碴割破萨满面颊:"赫哲族的腾格里神,就教会你当罗刹鬼的伥?"
"伥?"萨满扯开衣襟,溃烂的胸口钻出更多的海虫,"陈家老祖把我祖父钉在海眼当活桩时,你们可问过腾格里神?"他鲸骨杖猛插冰面,浮出的青铜碑上汉满碑文正在渗血,"万历三十三年,镇海将军陈启年诛赫哲逆酋于此——好个'逆酋'!"
阿古拉一连射出七箭,箭杆却在半空凝成冰柱:"老东西会使妖法!"
"妖法?"萨满突然癫笑,只见冰层下浮出密密麻麻的冰棺,"这些才是妖法的根!"棺盖弹开的刹那,三十多条生着人手的海鳗破冰而出,每条鳗鱼额心都嵌着十字架。
那日苏割破婴孩掌心,血珠溅在银铃胎记上:"渔民魂魄被钉在冰里,怨气养出了这些邪物!"
春草翻身滚入冰缝,后背鞭痕金血狂涌。青铜杵插入冰壁时,黑龙纹突然离体撕咬冰层下的阴影。阿古拉拽着硫磺火雷跃上冰塔:"鄂伦春的火药,专克腌臜玩意!"
爆炸掀起的冰雨中,萨满的鲸骨杖突然软化扭曲,竟化作条生着人腿的海蛇。金铃儿的骨铃虚影自银铃胎记跃出,缠住蛇颈:"阿妹,刺它右腮!"
"沐英公助我!"春草暴喝掷杵,黑龙纹贯穿蛇腮的刹那,冰层轰然塌陷。翡翠蛟龙破冰腾空,额心青铜钉泛着陈青山的血气,钉尾锁链纹已爬满龙角。
那日苏怀中的婴孩突然啼哭,银铃胎记映出幻象——君士坦丁堡地宫中,陈青山正将另一枚青铜钉楔入祭坛,心口锁链纹蔓至瞳孔:"春草...剜逆鳞...镇双海..."
阿古拉拽着春草急退:"春草!冰窟在喷黑血!"
春草摸出半枚虎符,符面突然与蛟龙的额钉产生共鸣:"李如松将军的调兵符...原来要这般用!"她扯开衣襟将虎符按在心口,锁链纹骤然暴亮,"沐家军魂,听令!"
冰海沸腾如煮,三十三艘明代福船虚影破浪而出。萨满在桅杆上尖叫:"不可能!这些船早沉在..."
"沉的是船,不沉的是军魂!"春草跃上主舰,令旗直指蛟龙七寸。沐英虚影在舰首凝实,剑光劈开夜幕:"大明水师在此,蛮夷授首!"
蛟龙暴怒摆尾掀翻三艘福船,阿古拉趁机甩出硫磺雷火:"吃爷爷一炮仗!"爆炸震落的冰雨中,春草看见蛟腹隐约透出人影——陈青山的半截身躯竟与龙肉共生,心口青铜钉正往龙心钻去。
"青山哥!"春草目眦欲裂,青铜杵贯穿自己掌心。金血顺着杵身黑龙纹灌入冰海,沐英剑光突然暴涨:"陈家人听令,血祭镇海!"
蛟龙哀嚎着坠入冰窟,额心的青铜钉迸发刺目金光。萨满在桅杆上化作了飞灰,最后的诅咒混着冰碴:"圣血...已入地脉..."
冰层愈合的刹那,春草踉跄着跪倒在地。银铃胎记突然离体飞向蛟龙残骸,金铃儿虚影在龙尸旁凝实:"妹子,鄂霍次克海只是开始..."她指向北方天际,那三座东正教堂的幻影正在极光中浮现,"罗刹鬼在北极圈养了条更大的..."
阿古拉从龙尸眼眶抠出一枚冰晶,内里冻着陈青山的半缕残发:"春草,青山哥在龙腹留了线索!"
那日苏突然惨叫,怀中婴孩后背浮出双头鹰纹。春草暴喝着劈碎冰晶,晶屑中浮现陈青山的最后传讯:"春草...去白令海峡...找..."
声浪被冰风吞没,鄂霍次克海的夜空突然亮起血色极光。春草攥紧染血的青铜杵,黑龙纹第三只眼淌出混着冰碴的血泪——那方向,正是白令海峡永不冻结的死亡冰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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