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显示屏的血红数字定格在"-18"层,轿厢顶部的通风口垂下缕缕湿发。我攥着翡翠断梳后退,金属墙壁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梳齿状凸起,刮擦声像是千万把木梳同时刮过头皮。
"姐姐喜欢这个婚房吗?"
小雨的声音从每个楼层按键传出。轿厢地板渗出粘稠黑液,倒映出民国喜堂的场景——苏婉的盖头下伸出森白指骨,正将木梳刺入新郎眼窝。那新郎官腐烂的面容,分明是曾祖父林承业!
轿门突然变形,金属表面凸出七张人脸。保安张建国的五官在铁皮上蠕动:"林小姐...后颈...痒......"他的嘴部裂开到耳根,露出插着木梳的喉管。我挥动断梳划向铁皮,翡翠与金属摩擦迸出绿火,人脸在火焰中化为焦灰。
电梯井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轿厢开始急速下坠。失重感中,四周镜面映出无数个正在梳头的"我"。当速度达到顶峰时,所有镜像突然调转梳头方向,锋利的梳齿刺向现实中的我。
"破!"我将断梳插入控制面板,翡翠在电流中炸成碎片。轿厢在火花四溅中急停,变形的门缝外是布满青苔的防空洞。成排的镜棺沿墙摆放,棺盖上用血画着连体婴图案,每个婴儿的天灵盖都插着木梳。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视频:本该死去的小雨正在老宅祠堂梳头。她手中的鎏金梳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身旁女童的太阳穴。而那个女童穿着我小学时的校服,后颈浮现出朱砂符咒。
"林家丫头,这边!"
周阿婆的残躯从通风管爬出,她下半身只剩森森白骨,"用这个......"她扔来半截桃木钉,钉身刻着"宁碎魂,莫梳头"。我反手将木钉刺入最近的镜棺,棺内突然传出指甲抓挠的刺耳声响。
整排镜棺应声炸裂,腐尸们保持着梳头姿势爬出。她们的天灵盖插着不同年代的木梳,发梢末端全数连着我腕间的血管。我扯断血管暴退,黑血喷溅处的地面腾起青烟,浮现出曾祖父的手札残页:
「婉儿,若见血月当空
当以断梳刺心,可破......」
防空洞顶部突然塌陷,血月清辉如瀑布倾泻。苏婉的嫁衣虚影在月光中凝实,被缝住的双唇渗出黑血:"时辰到了。"她抬手招来七十二抬纸轿,轿帘无风自动,每抬轿中都坐着个正在梳头的"我"。
翡翠碎片在掌心突然发烫,我将其按入心口的往生咒。咒文逆旋,皮肤下凸起无数梳齿状骨刺。当骨刺穿透胸腔时,整座城市的镜子同时炸裂,亿万镜片在空中聚成巨大的鎏金梳。
"你输了。"苏婉的盖头突然燃起绿火,露出底下我的脸,"从你五岁第一次梳头开始,就注定要成为......"
血月突然被乌云遮蔽,防空洞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我掰断心口的骨刺掷向虚空,翡翠绿光中浮现出林承业被活埋的场景——他挣扎着在棺盖刻下"梳断缘尽",指甲缝里塞满灰白发丝。
纸轿突然调转方向,将苏婉的虚影团团围住。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木钉上,钉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镇魂咒。当木钉贯穿最后一块翡翠碎片时,所有镜棺同时开启,历代被献祭的林家女儿尸骸齐齐抬手,抓住苏婉的嫁衣下摆。
大地剧烈震颤,老宅地基里浇筑的连体尸骸破土而出。她们腐烂的指节插入地面,将苏婉的魂魄撕成发丝般的碎片。血月重新现世时,我听见万千亡魂的齐声悲鸣:
"宁负苍天——"
"莫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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