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门在身后重重合拢的声响像口棺材盖上了钉。我攥着从季明城办公室偷来的万能钥匙,钥匙齿痕沾着洗手台刮下的青黑色黏液。楼道里的感应灯滋啦闪烁,402室门缝渗出的腥气在地面凝成了胶状物,每走一步都像踩进了腐烂的鳝鱼腹腔。
当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铜锈簌簌的掉落。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混着骨骼摩擦的脆响,玄关镜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绿霉,却清晰的映出我背后悬空漂浮的灰夹克。此时我袖口红绳突然收紧,勒进腕骨的剧痛让我松手,钥匙坠地时溅起了暗红色的水花。
我看到客厅墙壁上贴满了黄符,朱砂绘制的八卦阵中央摆着三足铜炉。炉灰里插着半截线香,烟柱在离地二十公分处诡异地折成直角。当我蹲下查看香灰时,天花板传来指甲刮擦石膏板的声响,碎屑如雪花般落在了我的肩头。
浴室的门把手缠着浸油的红绳,门缝溢出的黑水在地砖缝里游走成符咒的纹路。推门的瞬间,恶臭扑面而来——那具失踪的尸体此刻正浸泡在浴缸里,浑浊液体的表面浮着一层油脂状的薄膜。它的右手无名指突然破水而出,指节反折成祭祀的手势。
"别动阵法!"
暴喝声突然从我背后炸响,我转身时撞翻了铜炉。香灰泼洒在八卦阵眼,整面符咒墙无风自动。老张头举着手术刀冲了进来,白大褂下摆滴着腥黄液体:"那炉灰是镇魂的!"
这时浴缸突然传来剧烈的翻腾声。那具尸体像提线木偶般直挺挺的立起,腐肉如蜕皮般片片剥落,露出下方新生的惨白皮肤。它的面部骨骼正在重组,颧骨隆起来形成了季明城的轮廓,眼眶里凝结的冰晶折射出幽蓝的冷光。
"三年前那台胆囊手术。"我后退着撞上神龛,供桌上的黑白照片正是浴缸里重组的男人,"季明城醉酒执刀切断了肝动脉,你们伪造了坠楼现场。"
老张头的手术刀此刻扎进了我的肩胛骨,剧痛反而让我的视线更清明了。供桌烛火此刻突然暴涨,火焰中浮现出监控录像:深夜的手术室,季明城踉跄着划开患者腹腔,喷溅的鲜血在无影灯下呈现符咒纹路。
尸体彻底挣破腐皮时,整栋楼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它赤裸的新生躯体爬满了蚯蚓状的血管,胸口浮现出与我一模一样的锁魂咒。此时窗外的月光染上了血色,铜炉残灰组成的卦象显示"水山蹇",正是大凶之兆。
"借尸需要活人做容器!"老张头癫狂地撕开衬衫,他心口纹着倒置的八卦图,"当年坠楼的人本该是你!"
这时我的红绳突然从腕间窜起,像毒蛇般缠住了老张头的脖颈。重组完成的尸体睁开双眼,虹膜里流转着季明城年轻时的模样。它抬手招来铜炉,炉内灰烬腾空化作利刃,将老张头钉死在符咒墙的正中。
血液顺着墙纸沟壑流淌,在八卦阵外缘汇成新的阵纹。尸体转头看向我,唇角扯出季明城标志性的假笑。它踩过血泊走来时,地砖缝隙钻出无数的医疗废针头,像朝圣者般追随着它的赤足。
这时供桌轰然炸裂,飞溅的木刺在我脸颊划出了血线。尸体抬手接住坠落的遗照,相框玻璃映出我们重叠的身影——它正在吸收我的生气,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
我撞破厨房窗户跃出时,后背扎满了碎玻璃。防火梯锈蚀的栏杆在我的掌心留下血印,我抬头看见四楼窗口探出尸体的上半身。它正在蜕去最后的那层死皮,新生面容与季明城办公室的证件照完美重合。
巷口的积水倒映着血月,我踩着水洼一路狂奔,每个落脚点都浮起青白色的手印。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具完美的躯体已经落地。它的脚步声带着水族馆特有的潮湿回响,柏油路面在它经过时结出霜花。
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晕成了血色光斑。我撞开玻璃门扑向了货架,身后自动门闭合的瞬间,尸体苍白的脸孔贴在玻璃上挤压的变了形。收银员尖叫着按响警报,它却只是伸出新生的舌头舔舐着玻璃,舌面上密密麻麻的倒刺刮出刺耳噪音。
冷冻柜这时突然集体爆裂,冷气裹着冰碴喷涌而出。尸体穿透玻璃门走进来,冰霜在它脚底铺成了甬道。它抬手挥向惊恐的收银员,指尖延伸出的冰锥将少女钉在香烟货架上,血珠顺着万宝路香烟的包装盒慢慢滴落。
"你本该是我的替死鬼。"尸体的声带还带着冰裂般的杂音,"那年中元节你替陈主任代班,我特意选了你的值班时间。"它弹指挥出冰锥,我翻滚躲过时撞翻了泡面货架,滚烫的汤料泼在我手臂的红绳上,符咒纹路突然发出灼目的红光。
便利店灯光骤灭,应急出口的标志映出它扭曲的影子。我扯下燃烧的红绳掷向尸体,火焰触及皮肤的瞬间爆出油炸腐肉的声响。它尖啸着拍灭火焰,被灼伤的面部迅速增生出肉芽,如同按下快进键的伤口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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