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站在院门口眺望明德村。
整个村庄看上去能有二十来户的样子,零零散散聚集在一起,形成了现在的村庄。
正看着,忽然看到隔壁的老太太提了一个食盒过来。
老太太热情的从食盒里端东西,“贵人,老婆子给贵人洗了山里的一点野果,贵人尝尝新鲜。”
安宁看过去,那是一碟红彤彤的果子,看上去像是野生的樱桃。
“老人家辛苦了,这果子酸酸甜甜,很是好吃呢。”
不忍心让老太太失望,安宁捡起来一颗果子尝了尝,别说,味道还真是不错的,很清新。
“贵人喜欢吃就好,家里还有呢,待会儿走的时候贵人带上一些路上吃。”
“哎呦,那哪里使得……”
一老一少站在梁家的门口聊了一会儿。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村子的房屋上。
“老人家,我看咱们明德村怎么大多都是茅草房,怎么没修缮一下,盖一些土坯房也行啊。”
安宁刚才注意到,整个明德村的二十来户人家,有一大半都是茅草房,看上去简陋的很,就是身后的梁家都是这样,倒是有几家土坯房,但是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了,看上去都成危房了,摇摇欲坠的,有的一半房子都塌掉了。
刚刚还热情的不得了的老太太这会儿抿了抿唇。
随着安宁的视线,浑浊的眸子望向住了将近一辈子的村子。
“唉。”老人家深深叹了一口气,“村里的赋税实在是太高了,交税就掏空了一家子了。”
这个回答倒是让人意外。
安宁低头看了看门口石桌上的野果,刚才老太太从食盒里端出来的,除了这野果,还有两碟子的糕点和一壶清茶。
从那糕点的卖相上看,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糕点,但是对于普通农家来说实属难得了些。
赋税都交不起,房子住的这么破旧,还能吃的起糕点吗?
当然,说不定老人家有些家底。
但是。
安宁看了看在自家院子里忙碌的村民们。
明德村的房子属实过于破旧,甚至有些可怜。
但是仔细探查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村子里的人虽然身着粗布麻衣,但是没看到一个人的衣服是打着补丁的,也没有人的衣服看上去洗的泛白,破旧的仿佛多年不曾换过。
这是为什么呢?
安宁挑了挑眉,有些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太太。
这村子……
有些古怪。
“贵人,徐奶奶说的是真的,村子里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高,三年前是一个人五百文,两年前是一个人二两银子,今年里正回来告诉大家,一个人要交十两银子才可以。”
心底的疑问刚刚升起。
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少年特有的嗓音。
安宁回头看过去,是这梁家的大儿子,那个叫做梁向北的男孩。
“哦?居然要交这么重的赋税?”
从五百文涨到十两,体育老师算算,那得多少倍啊。
更何况,这可是灾年,地里能有多少出息。
这么听来。
这个村子岂不是更古怪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宁觉得面前的少年似乎看懂了她的疑惑。
“贵人,田地里的粮食根本不够我们交税的,不交够赋税,就会被拉走服苦役。”
“如果不是裴哥哥,我们村子里这会儿估计也没人了。”
安宁侧耳聆听,梁向北小声的和她讲述他口中裴哥哥的故事。
原来。
隔壁老太太家里的男丁早年就被带走服苦役了,一走就没了音讯,结局可想而知。
她三年前捡到了躺在村口的裴皓贤。
那天暴雨连绵,裴皓贤全身上下狼狈的厉害,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身上多处骨折的地方,遇到隔壁老太太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老太太把人带回了家,花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才留住了这孩子的命。
只不过裴皓贤骨折的腿医药费实在是过于昂贵,老太太付不起,最后只能跛了。
“裴哥哥脑子特别好使,带着村里人一起做买卖,挣了一些银钱,才把赋税的窟窿填补上。”
安宁听罢觉得有些震撼。
要知道,二十来户的村子,赋税可是按照人头算的。
一个人十两银子,整个明德村的赋税都快一千两了吧,这个裴哥哥居然能够带着大家做生意都给交上了。
人才啊。
“那为什么你们没有盖房子?”
“因为差役会经常过来……”
梁向北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安宁也懂了。
因为雍郡的差役会经常下到村里来搜刮,他们不敢起太过于漂亮的房子,只能偷偷的赚钱,然后想方设法的去糊弄差役,把村里的赋税交上。
唉。
这坑爹的雍郡。
从庆元县出来,走走停停遇到的小地方不少,也没见过这么割韭菜的啊。
地里的苗苗还没等长起来呢,就被雍郡的郡守给割走了。
没钱交是吧。
没钱就去做苦役,有都是脏活儿累活儿给你干,而且从此还不是良籍了,沦为了勋贵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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