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关外的枯骨林,风声呜咽。
白泽踩着干裂的落叶缓步而行,手中的青铜卦盘自行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林间一处阴影,嘴角微扬。
“你从北方回来了?”
阴影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那人全身裹在灰雾般的斗篷里,面容模糊不清,声音如风吹过枯枝,既非男也非女。
“你总是算准了时间等我。”神秘人低语。
白泽轻笑:“‘天眼’驾临,天地自有感应。”
神秘人——十大帝子中司掌“通未来”的天眼——沉默片刻,斗篷下的雾气微微翻涌:“极北之地的黑潮,比预想的更快。”
白泽的卦盘突然停转,指针直指北方。
“我看到了。”天眼的声音如冰面开裂,“冰川在前进,古老的封印正在松动。那些被遗忘的东西……很快会南下。”
白泽拾起一片枯叶,叶脉在他指尖化作金色的卦纹:“多快?”
“几年之内。”天眼斗篷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或许更短。到那时,不论是南方的城墙,还是北方的部落,都将被吞噬。”
白泽忽然笑了:“你的天眼,是否有看错的时候?”
灰雾骤然翻腾,林间的温度骤降:“你在质疑天命?”
“我只是好奇。”白泽将枯叶抛向空中,叶片在风中碎成金粉,“若未来早已注定,你又何必专程来警告我?”
天眼沉默了。
许久,斗篷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白泽,你本可以置身事外。”
“可那多无趣。”白泽转身,卦盘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我赌凡人的变数。”
“赌?”天眼的声音终于带上一丝情绪,“你拿什么赌?”
白泽望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山林,落在百草堂温暖的灯火上。
“一颗菩提子,一段因果,还有……”他轻笑,“一群不怕死的傻子。”
天眼的斗篷无风自动,雾气中隐约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燃烧的城池、崩塌的山脉、在黑暗中挣扎的人影……
“那就拭目以待。”天眼的身影逐渐淡去,最后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当死亡淹没紫金关时,希望你的‘智慧’,还能笑得出来。”
白泽独自站在枯骨林中,手中的卦盘“咔”地裂开一道缝。
他望着那道裂缝,忽然哼起小调——正是白虎城百姓常在街上哼的南方俚曲。
百草堂的院子里,李朱砂正掰着手指头数人头:“大姐和二姐住东厢,青鸢姐住前堂,阿朵和云苓住西厢小阁楼,那当归和宁将军……”
她话还没说完,云苓就灌了口马奶酒,咧嘴一笑:“这还用问?冰块脸当然跟冰块脸住啊!”
宁芙手里的茶盏“咔”地裂了条缝。
黑衣女子抱剑往堂前一站:“我守夜。”
李灵芝叹气:“青鸢,你那张藤椅都快睡出人形了。”
青鸢瞥了眼阿朵:“总比有人半夜溜出去强。”
阿朵耳根微微发红。
“我和阿朵挤阁楼?”师姐云苓长一脚踩在药碾上,“行啊,除非她发誓不抢被子。”
李朱砂天真举手:“阿朵姐睡觉很老实的!”
众人沉默——上次这姑娘说梦话用俱卢语喊“杀”,吓得街坊连夜请道士。
李当归刚提议“将军住我隔壁”,宁芙的剑鞘就“咚”地杵在他脚尖前半寸。
青鸢突然冷笑:“怕什么?他又打不过你。”
宁芙的耳尖瞬间红透。
李灵芝“啪”地合上账本:“抓阄。”
五张药笺扔进陶罐。
西厢上阁。
云苓把铺盖卷成茧:“敢抢被子就让你体验‘雨女绝技’。”
阿朵默默掏出针线,开始缝双人被套。
西厢下阁。
宁芙的寒螭剑横在两张铺中间,青鸢的短剑也与寒螭剑紧挨在一起。
半夜剑身突然结霜——两人同时惊醒,发现是窗户没关严。
前堂。
李当归在药香中翻身,听见阁楼传来“咚”的一声。
阿朵的声音隐隐约约:“……真的只是起夜!”
青鸢的冷笑穿透楼板:“带着骨笛起夜?”
东厢。
李朱砂梦中嘟囔:“阿朵别抢我糍粑……”
李灵芝在黑暗里睁眼,轻轻拍了拍李朱砂的后背。
晨雾未散,白虎城西的集市已乱作一团。
几个醉醺醺的白虎城壮汉推搡着一名俱卢族少年,酒气混着叫骂喷溅:“北蛮子也配用我们的井?!”
少年死死护着水囊,苍白的脸颊因愤怒泛起潮红。
他身后,十几名俱卢族人沉默地攥紧了腰刀——那是李当归昨日才为他们争取来的通行权。
“砸了他们的货!”
不知是谁先扔出的石块,砸中了俱卢族人的药筐。
风干的雪灵芝碎了一地,像溅开的血。
李当归正帮李朱砂晒药,忽见街尾狂奔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俱卢族孩子。
“阿尔盖布大人!”孩子扑倒在他脚下,“他们、他们说我们是瘟疫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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