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在掌心转了个圈,白泽的嘴角浮现出欣慰的笑意:"有意思,你且说来听听。"
李当归的背脊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他组织着语言,目光却依然追随着擂台上的动静:"若是真正的比试,不会特意安排这样的奇妙组合......"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这样的搭配既能展现神力之妙,又能创造看点,瞬间吸引百姓的注意。这是为了给大会营造气氛。"
白泽眼中的赞许更浓了。
竹简在膝上轻轻一敲,他故意问道:"那你觉得,这是谁的主意?"
李当归沉吟道:"应该不是城主。这些日子以来,城主几乎不曾公开露面,所有事务都是花生大士在打理。"
他的目光转向远处,"能想出这样别出心裁的安排,恐怕也只有大士他老人家了。"
"不错。"白泽微微颔首,竹简却突然在李当归额前轻轻一点,"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他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几分神秘,"城主并非没有露面......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李当归一愣,脑海中飞快闪过这些日子见过的每一张面孔。
"见过了?在哪里?"他疑惑不解。
"你仔细想想。"白泽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从容,竹简在掌心轻轻一转。
李当归深吸一口气。
他太熟悉白泽这种引导式的语气了——答案必定近在眼前。
他目光扫过喧闹的观众席,又仔细思考。
"原来是他......"少年忽然笑出了声。
白泽微微颔首,竹简在膝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角落里,一直啃着鸡腿的老乞丐突然停下动作。
他眯起浑浊的眼睛,视线在白泽与李当归之间来回扫视。
不知为何,那小子沉思时微蹙的眉头,说话时轻抚剑柄的手指,越来越有白泽这老狐狸的影子了。
乞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智慧」,哼哼...这就是你选择他的原因吧...
"我早该想到的。"李当归没有注意到乞丐的表情,"城主大人居然亲自和朱厨子站在门外迎客......"
他摇了摇头,想起那个挽着袖子擦汗的朴实身影,心头涌起一股暖意,"这才是真正的城主风范。"
不像远在天边的那个青龙城主,把自己的女儿随意许诺联姻给一个根本不确定的人。
李当归身边的雀翎眉头微皱,她看向台上那个佝偻身影。
她觉得这人不像个好人。
与此同时,观众席的欢呼声也像被刀切断般戛然而止。
议论声取而代之,都在谈论这个神力者的身份。
"是那个老杂种!"
一个满脸麻子的商贩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擂台:"去年冬天假装卖炭翁,在西城水井下毒!"
他的声音撕裂般尖锐,"我娘喝了那水吐血三天,要不是百草堂的那几个姑娘......"
人群如冷水泼进热油般炸开。
一个妇人猛地扯下头巾:"我也记起来了!就是这杀千刀的!"
她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他是五鬼之一的「蜈蚣叟」!"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如同惊雷般传出,看台上瞬间掀起铺天盖地的骂浪。
有人将果核砸向擂台,更多人攥紧了随时可能脱手的暗器。
寒螭剑在宁芙腰间嗡鸣,她铁青着脸就要起身——
擂台上,佝偻老人却笑了。
他慢悠悠地摘下破毡帽,露出额角狰狞的蜈蚣形疤痕,朝贵宾席方向深深鞠躬。
那姿态竟带着几分虔诚,仿佛当初投毒的不是他,此刻骂声也不是给他。
台下的宁芙看到这老东西竟然向这边鞠躬,冰冷的剑气在周身三尺凝结成细碎的霜花。
她盯着台上那个佝偻的身影,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大士,这老毒物当年在西城投毒,被我亲手所擒。如今怎么又放出来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她带着李当归等新兵围剿蜈蚣叟。
少年为掩护她,硬生生用胸膛接下了那记毒掌。
要不是那会儿有白泽在,李当归早没命了。
想到这里,宁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旁的宁无咎罕见地没有训斥女儿失礼。
他铁铸般的面容也阴沉如水,生气的表情跟女儿宁芙简直如出一辙。
这种邪修,要不是当年城主拦着,他早就把他们一锅端了!
"两位稍安勿躁。"花生大士看着父女两表情都变了,连忙打圆场,额角渗出细汗。
许久未说话的玉罗城主也轻轻按住宁无咎紧绷的肩膀,温润的玉戒在阳光下泛着青光:"宁兄,且听解释。"
宁无咎冷哼一声,却还是开口问道:"花生兄,这是何意?"
花生大士的胡子抖了抖,连忙摆手道:"这蜈蚣叟被宁丫头擒住后,也算是招安了。再说五鬼的名号传了几十年,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杀掉,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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