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积雪千年不化,映得天际一片澄明。蔡佳轩负手立于绝崖之畔,竹杖斜倚青石,杖头新结的玉蝉吊坠随山风轻晃,发出细碎清响。身后丈许处,王嘉馨正以清泉洗剑,寒光照得她鬓边珠翠几欲透明,衣角绣的并蒂莲纹在风中舒展,恍若活物。
“夫君可曾想过,今日之局竟应了三年前崂山老道的卦辞?”王嘉馨指尖抚过剑脊,忽然开口。她话音未落,远处云海间突现一道紫霞,其势若游龙摆尾,直向山巅而来。
蔡佳轩转身时,紫霞已在十丈外凝成人形。来者身着月白道袍,长眉及腰,端的是仙风道骨——正是昆仑派掌教长眉真人。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挥,便有三朵玉莲自云头绽开,分落三人足下。
“长眉道友别来无恙。”蔡佳轩长揖及地,语气不卑不亢。他虽知眼前人乃昆仑宿老,却也记得三日前与妙一真人论剑时,对方门下弟子曾暗施绊子,是以神情间多了几分戒备。
长眉真人抚掌而笑,声如洪钟:“蔡小友何必多礼?某今日非为前事而来。”说罢,他目光扫过王嘉馨手中寒光剑,忽而挑眉,“当年在广寒门一见,便知小友非池中之物,却不想短短数载,竟能将寒光照雪剑练至‘心剑通明’之境。”
王嘉馨敛衽还礼,袖中九龙剑穗随动作轻扬,露出半幅金丝绣的河图洛书纹样:“真人谬赞。我夫妇不过仗着一点机缘,在这乱世中稍尽绵力罢了。”
长眉真人闻言,忽而负手望向天际。此时正值巳时三刻,昆仑山腰处的雾霭被阳光劈开,露出蜿蜒如银蛇的山道。他远眺片刻,忽而开口:“小友可知,五百年前昆仑曾有一场大劫?”
蔡佳轩与王嘉馨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长眉真人却不待回答,袖中忽有青光一闪,竟取出一卷泛黄古卷。他指尖拂过卷首“昆仑秘史”四字,古卷便自行展开,悬于半空。
“彼时西方教势大盛,燃灯古佛座下大弟子曾率十八罗汉东来,欲在昆仑设坛讲法。”长眉真人指尖划过画面,卷中便浮现出金光大作的罗汉与持剑相抗的昆仑修士,“掌教太虚真人以‘一气化三清’之术力战群佛,却因道统之争,险些累及全山生灵。”
王嘉馨凝视古卷中那道与蔡佳轩眉心朱砂痣别无二致的剑光,心中忽然一动:“真人之意,是说今日之‘易教’与当年昆仑之争……”
“非也。”长眉真人挥手撤去古卷,“某观小友所立易教,以‘济世’为本,不执门户之见,倒与当年太虚真人‘万法归宗’之念有几分相合。”他忽然转向蔡佳轩,目光如电,“只是小友可曾想过,道门最重‘清静无为’,你这般广收门徒、干预因果,终有一日会触怒天威?”
山风骤起,吹得竹杖上的玉蝉嗡嗡作响。蔡佳轩沉默片刻,忽而抬手握住王嘉馨的指尖,目中泛起坚定:“晚辈曾见北地百姓易子而食,亦见妖魔啖食生魂。若天道不容我等救人,那便让这天道——”
“轩郎慎言!”王嘉馨轻拽他衣袖,却见长眉真人忽然抚掌大笑,声震四野。云端处,妙一真人与髯仙童叟不知何时已驾云而至,三人相视一笑,竟同时取出玉杯。
“好个‘让这天道’!”长眉真人指尖轻点,山涧中清泉便化作美酒,注入杯中,“当年太虚真人若有小友这等胆色,何至于在封神台上饮恨?”他举杯相邀,“某今日来,一为赔罪——三日前门下弟子多有冒犯,望小友海涵;二则是想与小友相约……”
话音未落,天际忽有紫雷一闪。长眉真人面色微变,袖中飞出三道灵符,分镇东南北三方。蔡佳轩顿感天地灵气骤然紊乱,怀中竹杖竟隐隐发烫,似要破袖而出。
“是西方教!”妙一真人祭出紫郢剑,剑光所至,云雾中竟露出半尊金身。那金身手持降魔杵,眉间白毫放出尺许光芒,正是燃灯古佛座下护法罗汉。
“长眉道友,你昆仑乃清净之地,为何容此等‘外道’驻足?”罗汉声如宏钟,震得积雪簌簌而落,“我佛慈悲,特来度化世人,尔等若再执迷不悟——”
“住口!”王嘉馨寒光剑出鞘三寸,剑气所及,罗汉金身竟出现细微裂纹,“当年灵山脚下,我曾见贵教弟子以‘超度’为名,强占民女。今日若再敢胡言,休怪我剑下无情!”
罗汉面色一沉,白毫光芒大盛。长眉真人见状,袖中飞出一面青铜镜,镜面上“昆仑”二字大放金光:“我昆仑与易教之事,轮不到你西方教置喙。若想论道,便择日再来,莫要在此放肆!”
言罢,他挥手布下三道戊土神雷。罗汉见状,金身骤然膨胀,化作十丈高下,降魔杵裹挟着万钧之力砸下。蔡佳轩见状,竹杖终于出鞘,杖头玉蝉碎成齑粉,露出内里刻满的先天道纹——正是当年老子所传“一气化三清”的真意。
“小心!”王嘉馨挥剑斩出一道雪练,与蔡佳轩的竹杖光芒相和。两股力量交融处,竟在虚空中绘出一幅太极图。长眉真人见此,眼中闪过惊诧:“小友竟已悟得太极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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