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墙又往里缩了三寸。
林小跳的肩胛骨抵着陆九霄的刀柄,肋骨硌着苏媚娘的药囊,后颈还粘着小满螺壳上的水痕——活像块被人攥紧的千层酥。
她吸了半口气,鼻血"啪嗒"滴在霍无赖飘着的魂火上,滋啦一声冒起青烟。
"祖宗,你这魂火怕不是掺了水?"她扯着嗓子喊,声音被挤得变了调,"烧个牢笼跟煮饺子似的,咕嘟半天不见滚!"
霍无赖的魂火晃了晃,幻出张皱巴巴的脸:"小跳你懂什么?
当年我烧定海珠时,那火得先温着,等妖物卸了防备......哎哟!"他话没说完,气墙又压过来,魂火被挤成根细面条,"再说了,你阿爹教你的'恶人怕不服输的眼神'呢?
眼神呢?"
林小跳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睛反而瞪得更圆:"这波我还没说赢呢!"
白狐蜷在张铁锅脚边,狐尾虚虚护着他渗血的伤口,皮毛被挤得贴在墙上:"我......我感觉这牢笼的气,和之前在幻影里看到的祭台很像。
那些石头上的纹路,是不是......"
"庭院符号!"林小跳突然想起三日前在秦府庭院里的发现——青石板缝里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当时霍无赖还扒着她肩膀笑:"小丫头片子,看什么看?
这是老秦家过年贴的歪门对子!"
她伸长脖子去够霍无赖的魂火:"老霍!
你记不记得那院子里的符?
像不像你当年画的破阵咒?"
霍无赖的魂火"刷"地涨大一圈,差点烧到林小跳的刘海:"哎哎哎!
你不提我都忘了!
那符头歪得跟苏媚娘的毒粉包似的,我还当是哪个学徒工刻错了——"
"闭嘴!"苏媚娘在人群另一头吼,发簪都歪到耳朵根,"再提我毒粉包,信不信我撒你魂火里当助燃剂?"
话音未落,气墙又是一震。
林小跳被挤得踮起脚,正好看见霍无赖的魂火在半空中扭出奇怪的弧度——那是他这半日里一直在跳的"鬼步舞",说是当年捉妖时的步法,实则每次跳都被苏媚娘骂像"老狗啃骨头"。
"等等!"她突然盯着霍无赖的动作,"你这扭来扭去的,是不是在踩阵眼?"
霍无赖的魂火猛地定住,幻出个叉腰的虚影:"祖宗我这是'踏星步'!
当年追着青牛精跑三十里,全靠这步法绕得它头晕——"
"打住!"林小跳没空听他吹牛,"你接着跳,我们跟着你跺脚的节奏攻击!
陆捕头劈左边,苏娘子撒毒粉右边,小满用螺壳照中间!"
陆九霄的刀原本劈得七零八落,听了这话反倒收了势,刀尖点地数着节奏:"一、二、三——劈!"
苏媚娘把最后半袋毒粉抖得跟撒芝麻似的,边撒边骂:"早说要配合,我刚才就不省着用了!"
小满的螺壳泛起幽光,把众人的动作都映在壳上,倒像是给这场混乱的"群舞"打拍子。
白狐的狐尾跟着节奏轻扫,竟在气墙上扫出淡淡白痕;张铁锅咬着牙,重伤的手攥紧腰间佩刀,每到重拍就用刀背磕地——他伤得太重,连挥刀的力气都没了,却偏要给大伙儿凑个响。
气墙果然开始松动。
原本密不透风的屏障裂开蛛网似的细纹,晨光从裂缝里钻进来,在众人脸上割出金晃晃的道子。
林小跳看着那光,突然想起小时候蹲在茶楼后巷看晒茶,阳光穿过竹匾的缝隙,落得跟满地碎金子似的。
"老霍!
加把劲!"她扯着嗓子喊,"你当年烧定海珠都没怂,现在烧个破牢笼倒要认栽?"
霍无赖的魂火烧得更旺了,踏星步的节奏陡然加快。
他的虚影在裂缝里晃来晃去,活像个举着火把的醉汉:"祖宗我当年烧定海珠时,那珠子硬得跟陆九霄的脾气似的!
要不是......"
"要不是你偷偷往火里撒了苏娘子的毒粉!"林小跳乐了,"我在你旧手札里看到的!"
众人哄笑起来。
陆九霄的刀劈得更狠,苏媚娘的毒粉撒得更欢,连张铁锅都跟着笑出了声——尽管那笑声混着血沫子,听起来直打颤。
可就在这时,秦太师的笑声突然像破了洞的风箱。
"一群蝼蚁。"
众人头顶的气墙猛地一震,所有裂缝"咔"地闭合。
林小跳被震得咬到舌头,腥甜的血涌进喉咙。
她抬头望去,只见秦太师的脸贴在气墙上,原本威严的官服裂成碎条,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鳞片,眼睛泛着幽绿的光,活像口爬满青苔的老井。
"以为靠些歪门邪道就能破我的'困仙笼'?"他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铜盆,"这笼子困过三十六个捉妖人,每个都以为自己能......"
"能反杀?"林小跳抹了把鼻血,咧嘴笑,"阿爹说过,恶人最怕的不是刀枪,是不肯认输的——"
"眼神!"霍无赖和她异口同声。
秦太师的绿眼睛猛地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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