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撕裂了东方的天际,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温柔的纱幔,轻柔地覆盖在刚刚经历了一场虚幻与真实残酷交锋的土地上。然而,阳光似乎也无法驱散这片小型营地中弥漫的浓重悲哀与死亡气息。“造梦师”扭曲的尸体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集装箱旁,圆睁的双眼中凝固着他最后的疯狂与不甘。而那一百多具被抽干了生命与灵魂的躯壳,在沈青蚨以巫咸之力送他们最后一程后,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微弱的生机,如同被遗弃的残破玩偶,无声地控诉着这世间的罪恶。
沈青蚨默默地站在这些逝者中间,他的脸色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悲悯,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不是神,无法逆转生死,也无法抚平所有创伤。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守护他认为值得守护的东西,并让那些作恶者付出应有的代价。但这个“代价”,与逝者所承受的苦难相比,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李清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用一块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简单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但血迹依旧渗透了出来,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看着眼前这片死寂的景象,平日里总是挂在脸上的戏谑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重与茫然。“老大……我们……就这么让他们躺在这儿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忍。
沈青蚨摇了摇头:“不行。至少,要让他们入土为安。”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钟馗,扫描一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掩埋地点。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但至少,给他们最后的尊严。”
机械钟馗的红色独眼闪烁了几下:“营地东侧三百米处,有一片相对松软的沙土地,适合挖掘。预计以我们目前的人力,完成集体掩埋至少需要五小时以上。”
“五个小时……”沈青蚨眉头微蹙。他们必须尽快赶往新津沽港,时间非常紧迫。但就这样抛下这些无辜的逝者,他又于心不忍。
林语默默地走到沈青蚨身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和你一起。他们……不应该就这样被遗忘。”经历了“心病毒影”的折磨和“蜃楼心狱”的恐怖,她对这种被剥夺意志、玩弄灵魂的痛苦感同身受。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留下来,用最原始的方式,为这些不幸的灵魂送行。没有工具,他们就用手,用“玄冥骨刃”,用一切能找到的坚硬物体挖掘。机械钟馗虽然无法直接参与体力劳动,但它精准地规划了墓穴的位置和深度,并用其机械臂清理了一些较大的石块。
阳光逐渐升高,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泥土沾满了他们的双手和脸庞。沈青蚨、李清源和林语,三个人,像是不知疲倦的工蚁,默默地重复着挖掘、搬运、掩埋的动作。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工具与泥土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营地上回荡。这不仅仅是一场葬礼,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泄,一种对逝者的告慰,也是一种对自身信念的再次确认。
当最后一捧泥土覆盖在简陋的集体坟茔上,沈青蚨直起身,看着那微微隆起的土丘,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有立碑,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的过往。但他在心中默默起誓,一定要让那些制造了这一切悲剧的幕后黑手,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走吧。”沈青蚨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座新坟。逝者已矣,生者还需继续前行。
“歧路号”已经彻底报废,他们必须寻找新的代步工具。机械钟馗在处理“造梦师”遗留的设备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份残缺的地图,上面标记着一个距离此地约五十公里的小镇,名为“渡口镇”。根据地图上的标注,那里似乎有一个小型的内河码头,或许能找到前往新津沽港的船只,或者至少能找到可用的车辆。
“渡口镇……”李清源看着地图,脸上露出一丝疑虑,“这名字听着……怎么感觉跟‘三途川’、‘忘川号’有点沾边呢?不会又是个坑吧?”经历了“蜃楼心狱”的遭遇,他现在对任何看似寻常的地名都充满了警惕。
沈青蚨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巧合,但他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钟馗,你能从‘造梦师’的设备里找到关于这个‘渡口镇’的更多信息吗?比如,它是否也与九黎科技或者其他什么势力有关?”
“正在分析……‘造梦师’的数据库中,关于‘渡口镇’的记录非常少,且大多是加密的地理坐标和一些意义不明的符号。初步判断,该地并非九黎科技的已知据点,但……其能量场环境似乎存在某种……‘屏蔽’特性,使得远程侦测和信息探查变得异常困难。”机械钟馗的回答让众人心中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个被刻意屏蔽信息的小镇,一个名字与他们此行目标隐隐相关的渡口……这其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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