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狂徒的焦骨在雪地上蠕动,像一条被剥了皮的蛇。他空洞的眼眶里燃着青色磷火,笑声裹着雷鸣:“老夫连生死簿都撕得,还怕你们这群蝼蚁?”
李沉舟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心口。箭伤处的血肉翻开,露出半枚嵌在肋骨间的玉钥匙——正是天下英雄令缺失的锁芯。
“唐方,”他唇角的血滴在我腕间,“你该醒了。”
剧痛自颈后炸开。
朱砂痣迸射的红光中,我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提着竹篮穿过杏花林。李沉舟在祠堂罚跪,我偷偷塞给他沾着露水的青团。他咬破团子时,豆沙馅染红嘴角,像抹歪了的胭脂。
“沉舟……”我颤抖着摸向记忆里的少年,指尖却穿透虚影。
真正的赵师容从未存在过。燕狂徒将我的魂魄塞进唐方躯壳,又捏造出傀儡顶替我的命格。这些年李沉舟对傀儡的痴恋,不过是他心头血养出的幻蛊。
肖明明的钢笔突然脱手飞旋,在空中写出血色代码。那是编辑部被烧毁前,燕狂徒未完结的手稿残页——“天地不容功大成者,当剜至爱之人双目为引”。
“林夏,闭眼!”他嘶吼着扑向我。
太迟了。
燕狂徒的骨爪穿透青光,指尖离我眼球仅剩半寸。李沉舟的剑却比他更快,袖中日月剑的鳞纹寸寸剥落,露出内里锈迹斑斑的真相——这竟是浣花剑派祠堂供奉的断剑,是当年我替他挡箭时折断的佩剑。
剑锋贯入焦骨的刹那,时空凝固。
燕狂徒的磷火映出走马灯:现代出版社的火灾现场,他攥着《赴山海》手稿冲进火场,古玉在高温中烙进胸口。原来那场火是他自己放的,只为永远让笔下江湖“好好”活着。
“师父,您教过我……”李沉舟突然柔声说,“剑客杀人时,眼睛要看着对方的心。”
他腕间银锁炸成齑粉,朱砂痣化作流光没入剑柄。那具焦骨轰然坍塌,碎成满地杏花瓣。
肖明明接住我瘫软的身躯时,峨眉山开始褪色。金顶的雪融成稿纸,琉璃灯盏碎成铅字,赵师容消散处的金粉凝成句号。
“该回去了。”他指尖拂过我颈后愈合的疤痕,“出版社的樱花……该开了。”
李沉舟站在渐渐虚化的杏花林里,手中断剑滴着血。他最后的口型仍是那句“杏花很好”,却被山风揉碎,散作满林红雨。
……
大梦终醒,江湖不过是写书人未干的血泪。但雪地上纠缠的血线,早将三人魂魄缝成生生世世的结——有人守着轮回等重逢,有人攥着记忆赴来生,而杏花年复一年,开成天地间最温柔的碑文。
世界线修正。
【警…警告!执念…过载!记忆…无…无法清除…】
……
峨眉的晨雾浸着杏花香时,李沉舟正在修补那件旧狐裘。
银针穿过火红狐毛,他总想起那年雪崩,林夏蜷在他怀里发抖的模样。狐裘是赵师容的遗物,却沾满唐方的气息——或者说,是林夏的。针尖刺破指尖,血珠滚落时,窗外的杏枝突然抖了抖。
“沉舟!”
少女提着竹篮撞开柴扉,裙裾扫落一地杏花。她耳后没有朱砂痣,虎口也不见剑茧,可那瞪人的模样,与当年浣花剑派祠堂外偷塞青团的小丫头十成十的像。
李沉舟的银针没入指腹。
三年了,自天地不容功消散,江湖重归正轨,那些被篡改的命数如春草疯长。萧秋水成了武林盟主,赵师容的坟头开出重瓣雪莲,而他在药王谷深处结庐而居,守着株不开花的杏树。
“老伯,讨碗水喝!”少女径自坐下,腕间银铃叮当响。
他盯着她颈后的胎记——形若断剑,色如朱砂。药王谷的泉水流过粗瓷碗,映出他骤然泛红的眼尾:“姑娘如何称呼?”
“林杏。”她仰头饮尽泉水,水珠顺着下巴滑进衣领,“双木林,杏花的杏。”
山风突然变得粘稠。
李沉舟的袖中日月剑在匣中嗡鸣,剑身鳞纹泛起青光——与三年前林夏启动天下英雄令时一模一样。少女却恍若未觉,指尖抚过院中杏树枯枝:“这树要死了。”
“等个故人。”他摩挲着心口银锁,锁芯空荡荡的缺了半粒朱砂。
林杏忽然凑近,发梢扫过他手背:“那人可说过,杏树要成双才开花?”
夜半惊雷劈开春雾时,李沉舟在雨声中听见剑鸣。
少女握着锈剑在院中起舞,招式稚嫩却熟稔——正是浣花剑派失传的“二十四桥明月”。最后一式收势时,剑尖挑落他束发的木簪。
“萧盟主说,这剑法该这样使。”她歪头笑,雨水顺着睫毛滴进梨涡。
李沉舟的掌心贴上她后颈,内力如春溪淌过经脉。胎记在雨中泛起暖意,他忽然记起林夏消散前说的话:“江湖若有重逢日,朱砂化雪也认君。”
“你输了。”林杏忽然踮脚,唇瓣擦过他耳垂,“药王谷的规矩,输了要拿最珍视之物抵债。”
他摘下银锁放入她掌心,锁芯不知何时嵌了颗杏核:“早备好了。”
五更天,雨歇云散。
林杏蜷在杏树下酣睡,怀中紧抱着银锁。李沉舟将狐裘盖在她身上时,瞥见她袖中滑落的物件——半块青灰古玉,裂纹处生着血丝般的红络。
晨光初绽时,枯死的杏树突然抽芽。并蒂花苞在枝头轻颤,一朵含朱砂色,一朵凝沉水香。
……
杏枝蘸月写圆满,最甜不过失而复得。那些被天地不容的相思,终在岁月里熬成蜜,江湖夜雨十年灯,照见的尽是团圆人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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