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都是林某唐突了。"声音里强压的颤抖泄露了情绪,"这就命人备齐灵石。"林景川转身时广袖翻飞,却在迈步的瞬间顿了顿,"还望石掌柜...手下留情。"
宁识指尖轻抚玉佩,忽而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林公子这般作态,莫非真当石某是无知稚子?待我归还玉佩,只怕转眼就要被你拿下了吧。"
林景川眸色骤沉,声音里压着雷霆:"你究竟意欲何为?"
宁识五指骤然收紧,玉佩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五日之内,我要看到商会禁令解除。"她眼中寒光凛冽,"若到时限未见分晓,今日之辱,石某必定要你林家百倍偿还。"
林景川指节捏得发白,额角青筋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石掌柜,林某以剑心立誓,只要你归还玉佩,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库房珍宝任你挑选,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商会事务向来由各家长老共议,林某确实无权干涉。"
此刻的林景川与平日判若两人。这位名震天下的剑道首座眼尾泛红,薄唇紧抿成一道倔强的直线,执剑的手因强忍怒意而微微颤抖。这般脆弱又固执的模样,竟透出几分令人心折的动人姿态。
只可惜宁识向来不吃这套。她冷眼瞧着对方这副难得一见的狼狈相,非但毫无怜惜之意,反觉可笑至极。
"林公子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比你平日端着架子顺眼多了。"她指尖轻弹玉佩,"可惜我石某人平生最恨两件事:一,被人拿剑指着脖子,二事后装可怜求饶!"
林景川缓缓吐纳,将翻涌的气血压回丹田。他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石掌柜,当日林某以剑心立誓要还你个公道,这话至今字字作数。"
他抬起那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声音沉若金铁:"剑修重诺,生死不移。你...当真要逼我出剑?"
宁识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她的声音遥遥传来,字字清晰:"林公子贵为剑道首座,想必自有通天手段。只是五日之后,我要见到商会禁令解除。"
话音未落,那道流光已消失在云层深处,只余余音袅袅:"也请林公子记住,这世上总有人,不是你剑锋所指就能屈服的。"
林景川站在原地,望着宁识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郁血几乎要喷涌而出。
这么多年来,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玄极宗那个叫宁识的疯丫头。
另一个,就是今天这个该死的石掌柜。
林景川突然浑身一震,瞳孔骤缩。
宁识...石林...柿子...
这几个字眼在他脑海中反复碰撞,仿佛要拼凑出某个惊人的真相。他隐约捕捉到一丝灵光,却在即将想通的瞬间,那念头又如游鱼般从指缝溜走。
林景川摇了摇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丫头远在千里之外的玄极宗,宗门规矩森严,怎会容她在外游荡这么久?定是近日被这石掌柜气昏了头,才会生出这般荒谬的联想。
他揉了揉眉心,将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测尽数压下。只是心底仍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如同雾里看花,若隐若现。
……
宁识立于云端,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抢来的玉佩。商会禁令对她而言本无足轻重,但林家这笔账,她必须讨回来。
林彦恒——这个只存在于旁人口中的名字。据说是个惊才绝艳的剑修,所以早早被顺钦设计害死。
整个林家明知真相,却无一人为这个旁支庶子主持公道,而林景川的父亲更是一手磨灭了林彦恒存在过的痕迹,心甘情愿用一条人命讨顺钦的欢心。
宁识凝视着手中玉佩,林景川确实当得起"君子如玉"四字,与林家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截然不同。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歹竹出好笋也掩盖不了竹林早已被蛀空的事实。林家当年对父亲见死不救的冷漠,就像一柄淬了毒的匕首,日日夜夜都在剜着她的心。
她忽然发出一声几近温柔的低笑:"林公子误会了。"她抬眸时,眼底泛起妖异的血色,"我从未想过向你讨债。"
夜风骤起,吹散她额前碎发:“你爹当年做了什么,必须要自己百倍偿还。”
……
林景川握剑的手微微发颤。他本是剑阁清修之人,如今却被宁识硬生生拖入这商海漩涡。望着眼前跪地哀求的老匠人,他第一次看清了商会华丽外袍下渗出的脓血。
"求道长开恩啊!"老匠人布满老茧的手捧着一件粗陋法器,"这玄机阁的检测费,一件就要五百上品灵石..."老人喉头滚动,"抵得上小老儿全家三年的嚼用了。"
林景川突然想起师尊说过的话:这世间最利的剑,也斩不断盘根错节的利益。他望着商会金匾上"公正严明"四个烫金大字,第一次对剑道产生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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