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勇士一屁股坐在坑边,扯着嗓子笑:"奶奶的,老子就说这黑疙瘩不经揍!"司墨从屋檐跃下,玄铁剑入鞘时,剑穗上的霜花簌簌落了沈清欢满肩。
白璃挣脱秦侍卫的手,跌跌撞撞跑过来。
她攥住沈清欢染血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两人交握的指节上。
沈清欢刚要开口安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吼。
那声音像野兽濒死的呜咽,又像恶鬼从地狱里挣出的嘶嚎。
众人猛地转身。
云无咎站在原先的位置,却像换了个人。
他素白的衣袍裂成碎片,露出胸膛上狰狞的伤疤——那是用黑狗血混着符咒烙的,每道伤疤里都渗出幽绿的脓水。
他的双眼泛着诡异的红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沈清欢......你以为毁了魔珠就能赢?"
他的指尖突然长出寸许长的黑甲,虚空一抓,地面的青石板"咔"地裂开蛛网纹。
沈清欢望着他周身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萧太后密室里那卷禁术——"借怨魂血祭,可令活人化鬼将"。
原来云无咎早就是萧太后养在乐坊的活祭品,那些被折磨死的乐女,全成了他的血食。
黑雾越聚越浓,竟在云无咎背后凝成半透明的鬼影。
那鬼影穿着凤袍,面容与萧太后有七分相似——是萧太后的亡母,当年被先皇赐死的废后!
沈清欢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能感觉到空气里的灵力在疯狂涌动,像是暴雨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闷。
司墨将她往身后一带,玄铁剑再次出鞘,剑鸣里带着几分肃杀;王侍卫重新抄起刀,刀身映着云无咎的红瞳,泛着冷光;孙勇士握紧长枪,指节捏得发白;白璃攥着她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
云无咎的笑声越来越尖利,混着废后的呜咽,像无数根细针扎着众人的耳膜。
他的黑甲指尖缓缓抬起,对准沈清欢的咽喉:"太后说......要你死无全尸。"
沈清欢望着他身后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方帕子。
帕子最里层缝着颗朱红药丸,是用天山雪蟾的毒腺炼的,能短时间提升功力,却会折损三年阳寿。
她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锦囊。
可还没等她摸到药丸,云无咎周身的黑雾突然暴涨!
那黑雾像有生命般凝成巨手,朝着众人当头压下。
沈清欢听见白璃的抽气声,司墨的低喝声,王侍卫和孙勇士的闷哼声,混着黑雾逼近时"呼呼"的风声,在她耳边炸成一片。
她望着那只遮天蔽日的黑雾巨手,突然想起前晚井底的刻字最后一句:"破局者,当焚尽千骨。"
千骨......
是那些死在萧太后手下的乐女的骨,是云无咎被抽干的生骨,是她自己这条命。
沈清欢的手指扣紧琵琶弦。
她望着司墨绷紧的后背,白璃泛白的指节,突然笑了。
"来啊。"她轻声说,声音被黑雾的轰鸣盖过,却像一把淬了火的刀,"我接着。"
云无咎的红瞳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黑甲指尖微微发颤。
可不等他反应,黑雾巨手已经压到众人头顶。
沈清欢望着那团翻涌的黑雾,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苏醒。
那是天音琵琶的力量,是母亲用命护下的琴魂,是那些死去的乐女托付的执念。
它们顺着她的血脉往上涌,在喉头聚成一团火。
她张开嘴,唱了起来。
不是任何乐谱上的调子,是母亲哄她睡觉时哼的摇篮曲,是乐坊里姐妹们缝绣时哼的小曲,是那些被萧太后碾碎的、最鲜活的、最热烈的、最不肯熄灭的声音。
黑雾巨手在歌声里顿了顿。
云无咎的红瞳闪过迷茫。
沈清欢的眼泪掉在琵琶上,混着未干的血,绽开大朵大朵的花。
她望着头顶的黑雾,突然想起白璃今天早上给她梳头发时说的话——用手语,很慢,很认真:清欢,你笑起来的时候,像春天的太阳。
她笑了。
黑雾巨手在她的笑声里开始崩解。
可就在这时——
云无咎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凸起根根青黑的血管,像是无数条蛇在皮下游走。
黑雾以他为中心疯狂旋转,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连地面的青石板都被卷了起来,劈头盖脸砸向众人。
沈清欢被司墨护在怀里,玄铁剑在头顶织成密网,挡下乱飞的碎石。
她望着云无咎扭曲的面容,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萧太后养了他二十年,不是为了让他当乐坊总管,是为了今天,让他化作最锋利的刀,捅进所有阻碍她的人心脏里。
黑雾漩涡越转越快,连空气都发出刺耳的尖啸。
司墨的剑网出现了裂痕,王侍卫的刀被碎石砸出凹痕,孙勇士的长枪断成两截,白璃的绣帕被卷上半空,像片脆弱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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